程墨看了会儿，移开目光。</p>

近年他愈发的潜心修行，鲜少与旁人接触，对这般的小女孩实是知之甚少。她像是出身于平民百姓，却被养得，仿似透着那么一点儿娇贵。</p>

“坡下往西约半里路，几棵月桂后头有一池汤泉，可以沐浴。”他说。</p>

李荷抬起眸，虽这般看了好几日，依然觉他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美得不可方物。偌大的山脉之中，幸好有他在，自己便不是孤单一人，她如是作想。</p>

夜空晴朗清澈，一轮明月悬于其上。山间的汤泉被大块的岩石围绕着，水流柔暖，雾气氤氲。</p>

李荷泡了半日，感到身上每个毛孔都通畅了，连心境也似被洗濯的干净。</p>

周遭阒寂无声，唯有月光为伴。她索性双目微闭着，摒除杂念，将心法一遍遍的默诵。</p>

回到山洞之后，她也无甚睡意，于是盘着腿，打坐入静。时间似是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弹指一瞬，她竟隐隐感到手心里有一股真气在打着旋儿。</p>

翌日，卯初。</p>

“师兄，你醒了吗？”她立在门口，声音甜糯。</p>

“进来。”</p>

她听罢，轻快的小跑过去，一双杏眼里盛着光，说道：“打开山洞的那个咒语，可以教我吗？”</p>

“为时过早。”他倚靠在青玉床上，声线慵懒而缓慢。</p>

李荷认为他年岁也不老，可时而说起话来，倒像个看破红尘的老人。</p>

腹诽归腹诽，她蹲到他床前，轻扯他的玄色衣袖，锲而不舍的软声道：“让我试试嘛。”</p>

此举惹得他极浅的低笑了一声，少刻，身子微微朝她倾了过去，将那咒语缓缓念出。末了，又添一句：“不可说于旁人。”</p>

李荷听讫，忙不迭点头，一溜烟儿跑出去了。</p>

程墨再度阖目养神，因上回元神飘到仙界，耗去了些许灵力。</p>

巳时方至，忽闻她欢呼道：“成了！”接着，又是一阵雀跃着奔过来的脚步声，“师兄，我进来了！”</p>

程墨眼梢抬起，着实有些出乎意料。没曾想短短几日，她就已初窥门径，即使与当年的自己相比，也不遑多让。</p>

“今天送来的是梅干菜烧肉。”她把两碟子菜端到案几上，乌溜溜的眸子含着愉悦。</p>

“嗯，你慢用。”</p>

果然……</p>

她扭头去瞅他，美则美矣，然这靡颜腻理之下，大约已经瘦成了一副骨头架子。</p>

“师兄，如你这般风一吹就要飘走的样儿，在我们村是娶不着媳妇的。”她激将道。</p>

一抹淡笑在他唇边绽开。</p>

“你身形如此圆润，要想寻着夫家，也是实属不易。”他悠悠的回敬道，“食素，少荤。”</p>

“我可以不嫁人啊。”</p>

“我也不必娶妻。”</p>

李荷见说不过他，脸鼓成了包子状，抱起两个碟子蹬蹬的跑出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