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婴重重叹了口气:“哎!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竟然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子恒这不是自污而是自毁!万一出了什么大事,更会招陛下猜忌1
灌夫没说话,他心中有更大的事情要想,这些和自己无关的事情绝不会掺和。窦婴坐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再次起身,如同推磨一样继续转圈:“不行,老夫不能继续待在这里,我要去见陛下。”
灌夫摇摇头:“陛下这时候恐怕谁都不见,您去了也是白去。”
“那老夫就去找长安府尹,这件事他不能不管1
“长安府尹能如何?是敢动那些学生,还是敢为难王温舒?您去了也是白去。”
“那也比坐在这里干着急的好1话还没有说完,窦婴一甩袍袖扬长而去。灌夫一跺脚,连忙跟上,谁让他们二人是朋友呢?这时候决不能不管窦婴死活。
王温舒家对面茶馆的二楼,郦世宗几个一边喝茶一边静静的看着下面。还别说场面非常壮观,最核心也最靠近王温舒家门口的地方是数百名楼观书院的学子。这里面上至王宫贵胄下到贩夫走卒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们之外是更多的长安百姓,当学子们高喊口号的时候,有些也跟着一起喊,将声势造的很大。
“靖候爷,咱们就这么坐在这里?看着手族同胞在下面怒吼,是不是……”灌强这个人很讲义气,为了朋友什么事都愿意干,所以他在长安有个诨号叫义薄云天,且他对这个名号很满意,常常以此为傲。
周建德也道:“是呀!主意是你出的,咱们却躲在后面,若是让下面那些人知道了,咱们这辈子都没脸再回书院了。”
陈何连忙道:“我看这样挺好,主意是咱们靖候爷出的,他们只是执行而已,再说,你们几个将来都是国之栋梁,这样招陛下厌恶的事情绝不能干,咱们离开书院已经好几年了,说不定书院里已经没人记得咱们了。”
灌强瞪了陈何一眼:“瞧你小子的样子,胆小鬼!就算离开了书院,依旧是书院的,何况这次是为了苏先生,苏先生是什么人,让他知道咱们只出主意不露面,万一下面那些傻小子出个事,你们等着苏先生一定剥了咱们的皮不可。”
田括不仅咽了一口唾沫:“也是啊!要不咱们下去站在后面都行。”
郦世宗摆摆手:“不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稍安勿躁,且等等看。”
“等什么?”陈何急忙问道:“怎么?你还有后手?”
郦世宗微微一笑,端起茶碗轻呷一口。正在这时,长安府尹王珪带着数十名公人急匆匆赶了过来,看王珪满脸汗水的模样就知道来的有多匆忙多迫切。不等冲进人群,王珪便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什么,可惜淹没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声中,谁也听不见。
郦世宗终于放下茶碗,站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衣袍:“好了,这下咱们可以下去了。”又扫视一圈众人:“哦,对了,如果谁担心引火烧身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这一去几天牢狱之灾恐怕免不了,说不定还要遭受些皮肉之苦也未可知,都想清楚。”
灌强笑道:“怕什么?在书院的时候又不是没挨过打,我家老头子也经常打我,这次为了苏先生,爷爷豁出去了。”
周建德和田括对望一眼。周建德是周勃的孙子,田括是田蚡的儿子。论起来两人和刘彻都有七拐八拐的亲戚,田括更是和刘彻是表兄弟。就算刘彻杀光天下人,他两也是非常靠后的选择。所以他俩并没有多大的担心,没说话就是最好的表态。
陈何不一样,他年纪最小,也没有希望继承他父亲的爵位,说白了只能自己一点点的往上爬。能混迹在这四人的圈子里完全是因为他们都来自楼观书院和从小一起长大,舍弃这些他没有其他四人的资本。没本事和人家玩的这么大,所以陈何退缩了。
其他几个人见陈何站在原地没动地方,也没有去拉扯,便自顾自的下了楼。茶楼的大门正好对着王温舒家的大门,从门里出来便是学子队伍的最后面。灌强在前,周建德和田括断后,护着郦世宗从拥挤的人堆中硬是挤出一条缝。
当长安府尹王珪也从人群中钻出来的时候,郦世宗正好站在学子队伍的最前面,正笑嘻嘻的看着非常狼狈的王珪。王珪连忙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冠,一脸沮丧的冲到郦世宗面前:“世侄,你这是干什么,听老夫的话快快回家,不可在此地久留1
郦世宗微微一笑,四下看了看冲着依旧在高喊的人群挥挥手,时间不大沸腾的人群神奇般的安静下来,惊的王珪嘴巴张的老大。郦世宗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府尹大人,您现在还觉得我改快快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