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躺着一名男子,不像身旁站的那些匈奴人那般粗壮,这个人很修长、苗条。一般來说,匈奴人粗壮、矮胖,带些罗圈腿,四四方方一张大脸,留着两撇小胡子,大嘴巴、大鼻子、大手、大脚。而榻上这个人,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特别是鼻子,高高翘起,有些西方人的血统。
苏任看的出神,身旁的匈奴人也不敢说话,只能瞪大眼睛盯着苏任,以为苏任在诊玻从进入客栈就沒见过一个汉人,这不正常。要不是这些匈奴人将整个客栈包了,便是这客栈本就是匈奴人在洛阳的一个联络点。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匈奴人有十五六个,而且各个身材魁梧,可见病榻上的这个年轻身份人不一般。
深吸一口气,轻轻拉起被子,露出年轻人的胳膊。简单的包扎过,臭味就是从这里传出來的,绷带脏的一塌糊涂,天气渐热,竟然有蛆虫在上面蠕动。
使劲忍住恶心,皱起眉头:“解开,打盆清水來,”
立刻有人去办。随着绷带解开,露出了伤口,只能用一句惨不忍睹來形容。这那是胳膊,已经肿的比大腿还粗,在胳膊弯上面一点,突然细了下去。腐肉和吃腐肉的蛆虫已经爬满了胳膊,不断的在伤口处蠕动,偶尔能看见森森白骨。
淳于意摇摇头:“腐肉已生,实在是……”见苏任扭头看着他,老头连忙闭嘴。倒是他身后的几个徒弟连连点头,觉得老师说的很正确。
这样的情形,苏任已经下不去手了,左右看了看,只有黄十三还忠心耿耿的站在自己身后。一个眼色,将黄十三招到身前,指了指那人的胳膊:“用水洗干净,把那些蛆虫全部弄走。”
“万万不可,”淳于意连忙拦住:“蛆虫以腐肉为生,弄走了蛆虫腐肉生的更快,此人恐怕也离死不远了。”
苏任被老头的话气乐了,他原來以为这些蛆虫是卫生状况不佳,自己长出來的,原來是那些庸医故意放上去的。蛆虫虽然吃腐肉,却也不断的滋生细菌。将蛆虫放在伤口处,这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苏任沒理淳于意,却对身旁的匈奴人道:“既然老先生觉得不对,那就等死算了,你说,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匈奴人沒有主意,淳于意老脸一红,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黄十三是个好帮手,先用竹签将蛆虫一个个弄干净,又用清水将伤口仔仔细细的清理了一遍。或许是那一下沒弄好,快结束的时候,病榻上躺着的年轻人皱着眉头哼了一声。激动的几个匈奴人连忙围过來,眼中含泪。
仔细看了看,按照苏任的估计,这人的伤已经过了好长时间,要不然一道剑伤不会腐烂到这个程度,整个小臂几乎都快黑了,如果再过几天,等所有的肉都烂了,真就只能截肢了。也幸好是剑伤,伤口只是一条细细的缝隙,两边的肉还有所粘连。
“是不是剑上有毒。”
匈奴人连忙点头:“毒不是很厉害,只是发现的晚了。”
“这就对上了,行了,无关紧要的人全都出去,留三两个在旁就行,这肉已经烂了,要把所有的烂肉都割掉才行,这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苏任刚才的判断出与实际情况完全吻合,这让匈奴人对苏任深信不疑,立刻动手赶人,留下的全是最忠心耿耿之辈。招呼一声,苏任让人拿來厨房里切肉的刀,仔细打磨锋利,让人又是煮又是烤,觉得沒有问題,掂在手里看着那人的胳膊。
淳于意一直沒走,就等着看苏任怎么处理,当苏任掂着刀进來的时候,把老头吓了一跳:“这,你也要断臂。”
“割肉,刚说了,得把那些烂肉割了,”苏任忽然想起來,对老头道:“麻烦淳于先生准备好大量的止血药,到时候用的很多。”
淳于意冷笑一声:“这时候想起老朽了。放心,老朽的止血药有的是。”
说干就干,让匈奴人将那人死死摁住,苏任开始动刀。刀很锋利,一刀下去,床榻上的人惨叫一声。几个匈奴人就要松手,苏任大喝:“摁住,不想让你们主人死,就等我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