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p>
看着刘洎走出去,李承乾喝了口茶水,压了压心中火气。</p>
虽然取舍之道他非是不懂,可眼睁睁看着宗室这群逆贼造他的反却因为顾虑重重而投鼠忌器,岂能甘心?可再是不甘心,为了帝国根基、为了社稷稳固、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也只能选择隐忍,这种怒火万丈却不得不引而不发的心情,足以令他怒火焚心、几欲发狂。</p>
“陛下,太尉求见。”</p>
“让他进来。”</p>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勉力将胸中翻腾的怒火压制下去,收拾心情,面上古井不波。</p>
房俊大步而入,一揖及地,恭声道:“微臣觐见陛下。”</p>
“太尉无需多礼,坐下吧,来人,给太尉奉茶。”</p>
“谢陛下。”</p>
房俊直起身在一旁落座,接过内侍奉上的茶水,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没喝。</p>
“启奏陛下,左右金吾卫、左右领军卫已经封锁各处城门,京兆府一以及长安、万年两县各自出动巡捕、衙役沿街巡逻,城内各处里坊、集市都在严密管控之下,目前一切平静,并无叛贼之余孽兴风作浪,陛下可以放心。”</p>
即便逆贼已经被剿灭,但谁也不知逆贼会否留有后手,兵变不成便大肆破坏,更不知会否有人趁机生乱。长安这等人口超过百万的超级都市、天下商贾汇聚货殖集中之地,没多一日混乱,损失都无可估量,务必强势镇压确保万无一失。</p>
李承乾“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然后伸手将御案上一封奏疏挑出来,递给内侍示意其转交房俊,待房俊接过内侍手中的奏疏打开阅览,李承乾才说道:“这是同安郡公早晨让人送入宫内的奏疏,你且看看。”</p>
房俊一目十行的看完奏疏,蹙起眉头。</p>
奏疏之内,郑仁泰言及自己宿疾迸发、头痛欲裂,难以统带左领军卫宿卫皇城,请陛下另任贤能、并且恳请致仕……</p>
见房俊若有所思模样,李承乾问道:“二郎如何看待此事?”</p>
房俊略作沉吟,摇头道:“同安郡公正值壮年,身强体壮、精力充沛,也从未闻听其有宿疾在身,此番如此言论,想来不过是托词而已,但其致仕之心却很是真挚……是否准许其致仕,皆在陛下心念之间,乾纲独断即可。”</p>
昨夜郑仁泰率军封锁承天门,甚至越界封锁了延喜门,当时诸多文官皆在,人人看得清楚,若说郑仁泰与逆贼全无瓜葛,傻子都不信,或许其与逆贼之间联络极为隐秘,但只要“百骑司”全力侦查,甚至与其接触之人落网遭受审讯,都可使其无所遁形。</p>
陛下肯定知道其与逆贼有所瓜葛,郑仁泰也知道陛下肯定知道这一点,所以现在郑仁泰是想要在一切尚未公开之前,给自己一个体面退下去的机会。</p>
最起码现在陛下定然有所忌惮,或许不会大动干戈,那他还有退下去的机会;可等到一切公开,无所循行,陛下不想处罚他也不行了……</p>
李承乾沉思片刻,叹口气,道:“同安郡公这些年的确是委屈了的,壮年之际退下去含饴弄孙,未免显得朝廷过于刻薄。”</p>
房俊默然不语。</p>
这是李承乾一贯的操作了,抓住一切机会打击太宗皇帝之威望,只要是太宗皇帝做过的错事便大张旗鼓的宣传一番,彼消此长,会显得他也有诸多英明之处。</p>
当然,郑仁泰十六岁便参加晋阳起兵,且一直在太宗皇帝麾下,算是功勋卓著、资历深厚,结果屡屡不受重用,的确压制得有些狠……</p>
见房俊不语,李承乾皱皱眉,续道:“贞观勋臣如今已经逐渐凋零,后起之秀还难当大任,应当让同安郡公多多支撑几年的。”</p>
这就是打算“原谅”郑仁泰在此次兵变之中的所作所为了。</p>
当然,“使功不如使过”,这也是一种御下的手段,郑仁泰与逆贼暗中勾连,坐视太极宫兵变而不顾,严格一点这已经是死罪了。如今陛下不仅不予追究,且继续委以重任、宿卫皇城,郑仁泰但凡尚存一丝半点道义之心,便应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己。</p>
至于那一句“后起之秀还难当大任”,房俊却并不在意。</p>
军队的格局早已初步形成,区区一个郑仁泰、独领一支左领军卫,并不能影响大局。</p>
况且等到军制改革完毕,任谁也难以在军中独当一面,所有大唐军队将成为坚固的整体……</p>
“走吧,陪我去齐王那边走一走,这小子屡教不改、知错犯错,简直不知所谓!”</p>
李承乾起身招呼房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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