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充满了诱惑的位置,足以使得所有人甘愿为击败对手而不择手段。</p>
这件事李二陛下自己便深有体会,当初玄武门只是就算他顾念手足之情想要对李建成、李元吉等人网开一面,他身边的长孙无忌、房玄龄、程咬金、李靖等人会同意吗?</p>
斩草不除根,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p>
殿外雨声练成一片,间或有雷声隐隐传来,李二陛下愈发心浮气躁。</p>
以往他但凡有烦心之事,总喜欢到这里来寻一份清静,固然郑观音对他仇恨四海,但是正因如此,自己丝毫毋须顾忌所有的心事,可以在这里敞开心扉。</p>
已经恨不得他立刻去死了,又岂会在意他别的什么事?</p>
可是今天,李二陛下的心情却始终不能平静,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这个风韵犹存国色天姿的嫂嫂,寻思着是不是此刻扑上去将她的衣衫撕裂,将她千娇百媚的身子压在身下狠狠鞑伐,泄一泄这满腔的郁闷烦躁……</p>
殿门口响起王德的声音:“陛下,晋王殿下入宫,向您回禀差事……”</p>
李二陛下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烦闷,起身快步走到殿门口,在内侍撑起的雨伞下离去。</p>
大殿内再次恢复平静,檀香袅袅,殿外雨声淅沥。</p>
郑观音扭头望着窗外的雨幕,绝美的脸上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p>
就算李二陛下再如何隔绝她的消息,身处于这座前隋之时建起的皇宫之内,又怎会没有人为她这个前太子妃通风报信?</p>
太子李承乾如何,魏王如何,晋王又如何,她自然全部知晓。</p>
大雨如注,郑观音瘦削的身形端坐在殿内,心里只是喃喃低语:难道那一天当真就要来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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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瓢泼,兵部衙门庭院地面已然汇聚成溪流,幸而地上铺设的青砖角度颇佳,雨水汇聚之后向两侧流去,灌入墙根处埋设的排水沟渠,庭院里因此并未积水。</p>
值房内,房俊让书吏沏了一盏茶,在书案后坐了,喝了两口浓茶提了提精神,继续起草“灾难救援指挥衙门”的预案。</p>
这等雨势只要下个一两天,关中必然多处出现水患,搞不好黄河再次决堤都是有可能的。一旦关中有地方受灾,指挥衙门便会发挥职能,调拨军队前往救灾,然而指挥衙门刚刚成立,所有章程还是一片空白,不得不让他这个主官费尽心力。</p>
趁机提升兵部的权力,揽取部分军权只是顺手而为之,房俊的主要目的,还是救灾。</p>
在后世,得益于通讯的发达,每逢天灾便见到报纸电视上长篇累牍的报道,全国各地甚至世界每一个角落的灾情尽皆展现在世人眼中,各种救灾的应急处理手段层出不穷,灾情救援、灾民安置、灾后重建等等都是迅速有力,见得多了,自然习以为常。</p>
然而到了这个时代,房俊才意识到天灾对于人民的伤害有多么巨大。</p>
交通落后、通讯落后、生产技术落后,导致许多灾情明明就发生在眼前,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p>
房屋倾颓、河水倒灌、殍尸处处、惨绝人寰……</p>
习惯了后世“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习惯了每一处天灾人祸都会有子弟兵第一时间赶赴灾区救援,现在的这种对于灾难只能漠然视之的悲哀令房俊无法接受。</p>
军队不得擅离防区,以防作乱?</p>
这在房俊看来根本纯粹扯蛋,皇帝年年有,大家轮流做,今天是你,谁知道明天是谁?相对来说,军队发动政变对百姓和国家带来的灾难,远远逊于百姓因活不下去而啸聚作乱。</p>
前者是有预谋有组织的,无论胜败都会控制在一定规模之内,而后者却是盲目的,一经发动,最次也是一场波及一府之地的灾难……</p>
他没有那种被儒家熏陶出来的“忠君”思想,他可以爱国,可以爱民,却独独不会“忠君”。他崇拜李二陛下,愿意为其竭尽全力,更愿意为了大唐鞠躬尽瘁一回,但绝对不会为了一家一姓的天下尽忠职守、死而后已。</p>
到了下值时分,右侍郎郭福善走了进来,见到房俊正伏案疾书,便轻手轻脚的将手里拎着的食盒放在墙边的矮几上,把里边的饭菜拿出来一一摆好,还有一壶老酒,又轻声吩咐一旁侍立的书吏去取来碗筷碗碟。</p>
房俊被窸窸窣窣的声响惊动,停笔抬头,见到是郭福善,略感惊奇道:“郭侍郎怎地来了?”</p>
今日一早郭福善谴家人前来衙门告假,说是家中有远方亲戚上门,要留在家中待客,不想这会儿都快下值了却又来了衙门。</p>
郭福善呵呵一笑,道:“毕竟是远亲,久矣不曾来往,今次是他们来长安办事,故而到府上探视家母,我却是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的,有什么话好说?大抵便是能帮则帮,尽到亲戚的情分也就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