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阵原本以六人为一伍,两伍为一阵。
半阵者,分方伍、曲伍、直伍、锐伍,一字平伍,以应对防御、遭遇战、行军、突击、拒敌等各种场景。
待这些小阵型练得熟了,他又着手调动四伍之众演练四伍方阵、四伍锐阵等大阵型。
当然,南中地形狭窄,大抵是用不上这些大阵型的,上述之变,却是为北伐时开阔之中原战场地形提前做的预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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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琰与诸大姓家主看到的正是四伍方阵之变,只观摩片刻,诸人就已直冒冷汗。
尤其孟琰自小习兵,颇通军事,他见无当军战意之高昂,动作之齐整,变阵之迅捷,简直匪夷所思,这般整齐划一、如臂使指的军队,堪称闻所未闻。
若以自家私兵对之,怕是以卵击石,自取其辱罢了。
无怪乎,夷王高定纵横越巂、朱提十余年,强如邓方、李严均不得奈何,却在短短几日内败于此人之手。
诸豪族亦面面相觑,不由自主皆暗忖道,平南将军治军之能,当真深不可测啊。
霍弋将诸人静默的表情看在眼里,内心早已乐开了花,面上却波澜不惊,提示道:“张府君已去邀太守,还请诸位随某至厅中等候。”
孟琰收起小觑的心思,神色亦恭敬了许多,回道:“不敢打扰,请霍将军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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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兵至半,张裔两脚带风,赶来邀请姜维赴宴。
“伯约啊,老夫帮你挡了你几次,此番怕是再挡不住了。大姓们汹汹而来,必不怀好意,你可千万要小心应对啊。”
姜维将指挥事项交给副将张嶷后,笑着回道:“此前不愿见他们,乃是时机不到。今日某已做完全准备,不怕他们掀起波澜。”
张裔追问道:“哦?可是勘探铜藏一事有了进展?”
姜维颔首道:“不错,五日之前,蒲元来报,于城东南百里外之朱提山深处,探得铜藏一座,据其估量,藏铜怕不有千万斤。维接到信报后,即刻赶赴观视,果见其处铜脉连绵,铜锈露于山脊,确是难得一见之大铜藏!”
张裔抚须道:“此乃天大的好事!”
他顿了一顿,又担忧道:“方才你说已有完全准备,莫非欲私营此矿,以求朱提大姓之支持?老夫以为万万不可啊,此举虽可得诸人一时之臣服,然则时日一长,豪族之势益盛,有尾大不掉之患矣。”
姜维用巾擦了擦脸,摇头道:“维可不没说要私营。”
张裔忧色更胜,关切道:“那就是要官营了?伯约有所不知啊,官府开矿乃是大事,若经营得当,固然是一本万利,但事先须预支大笔钱粮,填充大量人手,数月后方能见利,若要收回本钱,怕不得数年以上。如今南中叛乱未平,劳役亦不足用,官府眼下可没开矿的实力啊,还得谨慎从事。”
姜维又摇头道:“某更不欲管营。”他边说,边在姜文的服侍下,除却甲胄。
“什么?即不官营,又不私营?”张裔闻言,急得吹胡子瞪眼:“莫非要让夷人处置?伯约啊,这些蛮夷打打杀杀也便是了,哪里懂生产经营之道,你可千万莫要胡来!”
姜维笑道:“维欲招商联营!”
“招商联营?”张裔闻言,一脸诧异:“老夫活了五十余载,从未听过什么招商联营,这是何意?”
姜维却不急不慢,换好一袭青色便服,将宝刀麟嘉系于腰间,笑道:“诸大姓家主不是来了么?请府君与维同行,即刻便知分晓。”
说罢,大步往太守府方向行去。
“伯约慢些,等等老夫这身老骨头啊……”张裔半跑半走,紧紧跟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