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也不缺钱……</p>
周尧抿了一口,意味深长地道:“不过是几件赤金首饰,朕就是要龙纹流落当铺。”</p>
方辞礼见状,眼前突然一亮,恍然大悟道:“臣侍明白了,您当的不过是首饰,狩获的是民心。”</p>
周尧挑了挑眉,一双狭长眸子微眯,语气轻缓道:“哪有什么民心,不过是大晟女帝路过孟国国都,瞧见难民流离失所,心里不忍,不惜当掉首饰,高价买粮食赈灾。”</p>
方辞礼瞧见她一贯云淡风轻的模样,低头微抿唇角:“是啊,您不过是看百姓受难,于心不安。”</p>
周尧抬手支起下巴,垂眸瞧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声音低沉,语气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野心:“朕要的是,做三分传七分。”</p>
玄一想到陛下对他的吩咐,去茶楼,街头找妇人说此事。</p>
想来这个消息已经在国都传扬起来。</p>
此事孟国皇室其实也是有赈灾的,但是蠹虫太多,到老百姓手中的不过分厘,这才导致流民往国都汇聚,而赈灾使虽然正直,却是一个死脑筋的人,得罪不少人,最后这批粮食被劫走一半。</p>
陛下让他私底下查探几位皇子的关系,如今孟国是太子与晋王对垒,但是陛下暗察还有一个黄雀在后的人,那就是梁王蓝启哲。</p>
那粮食被劫多半便是他的手笔。</p>
小二将一道道美食上桌,热情道:“客官,菜上齐了。您慢用。”</p>
周尧淡淡收回目光,款款落座道:“朕估摸着,明日孟皇便会宴请朕入宫。”</p>
方辞礼怔了一怔,眼眸微动说道:“这几日孟皇一直以重病推脱,莫不是真的有疾?”</p>
周尧拿起筷子,冲着他淡淡一笑:“孟皇身体具体如何,到时候我们自然会知道。”</p>
今日她让南梧出头赈灾,还有一个深意。</p>
南梧在周边几国都有盛名,此番出现在孟国,若是孟皇病得重,自然会让他入宫瞧一瞧,若是并没有让他入宫,这病便也不严重了。</p>
方辞礼盛了一碗汤递给她,并没有问她如何得知孟皇身体如何,而是开口寻问另一件事:“陛下,为何太子与晋王会对花魁之争这般上心?”</p>
按理来说一国王爷不至于对一个青楼女子这般上心。</p>
周尧低头喝了一勺汤,侧头看向坐下的玄一。</p>
玄感受到目光,开口解释道:“殿下,陛下让属下查怜月姑娘的底细……昨日润叶卫传来消息,这怜月姑娘乃是孟国一位侯爷遗落在外的嫡女。”</p>
“此事过于隐秘,这侯爷当年镇守边境,遇到怜月的母亲,那女子乃是周国人,两人两情相悦,但是女子却不知道侯爷的身份,后来孟国紧急撤兵,侯爷不告而别,没曾想那女子已经怀有身孕。”</p>
“后来侯爷暗访寻找到她们母子,但是却无法将她们带回孟国,彼时两国关系紧张,那女子还有一双三寸金莲。”</p>
“侯爷只能私底下与两人相聚,后来此事被侯府夫人知晓此事,两人也断了往来。”</p>
方辞礼默默听着,眉头舒缓,明白了其中利益:“所以太子想获得怜月父亲的支持。”</p>
玄一点头又说:“侯府夫人已经逝世多年,但侯爷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自己的女儿,但是怜月母亲离世,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遭难来到孟国,并且栖身于鸳鸯楼,碰巧被晋王发现她身上玉佩上的花纹属于这位侯爷。”</p>
方辞礼恍惚很久,才轻轻地笑了起来,轻声说:“没曾想其中居然有这般缘由,那清月姑娘呢?”</p>
“清月姑娘没有什么身份,可能是太子殿下纯粹与晋王之间的争斗吧。”</p>
方辞礼垂眸,目光落在中间的菜肴上,淡淡说:“那太子殿下也挺无聊的。”</p>
周尧抬手夹了一块排骨,笑了笑,接话道:“若是朕,可能也会恨晋王。”</p>
她勾起唇角,说起往事:“这晋王三岁便封王,十岁可随孟皇上朝,十五岁便参与朝政,当朝的丞相乃是他的岳父。晋王说他没有野心,你会信吗?”</p>
更何况晋王之心,人尽可知。</p>
方辞礼怔怔地听着,半晌才道:“晋王的母亲乃是当朝贵妃,如今也独得恩宠。如此看来,确实让太子畏惧。”</p>
周尧吃着菜,漫不经心地说:“所以,他们的恩怨深矣。”</p>
她顿了一下,嘴角含笑,语气却十分轻慢:“不过朕倒是希望蓝启钰当稳这个太子,虽有心机但不深,倒是那梁王蓝启哲让人不可轻视。”</p>
她她微眯了眼,好半天才抿嘴一笑:“蓝启哲母妃不得恩宠,但是其人的心机与那二人相比,可不是多的一星半点,如今太子赈灾不利,其中最大的缘由便是此人暗中动手。”</p>
玄一神色严肃回道:“陛下,属下私底下调查过梁王,此人如今不过是郡王,自从决堤一事之后,却亲自施粥赈灾。”</p>
周尧浅淡一笑:“你当真以为孟皇不知道晋王与太子鸳鸯楼一事?”</p>
她可不相信孟皇连这点能耐都没有,这国都上下,不可能没有他的眼线。</p>
她难掩唇边的笑意:“不日,梁王便会请奏亲自前往赈灾。而他也不会再是郡王,而是亲王。”</p>
此事已经发酵许久,想要安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太子与晋王在这个时刻却还在流连鸳鸯楼,自然要敲打一番。</p>
而敲打最有用的就是多一个竞争对手。</p>
她抬眸看向鸳鸯楼,此刻一群男人不忿地走出鸳鸯楼,嘴里还嚷嚷着什么。</p>
想来此事已经有了结果,而这花魁便是怜月姑娘。</p>
方辞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神色并没有什么诧异:“看来怜月姑娘夺得花魁。”</p>
周尧垂眸,抬手夹了一块鱼肉,语气平淡:“即使有黑幕又如何,晋王定然是将怜月捧成花魁。”</p>
她咬了一口鱼肉,嫌弃地丢在一旁:“这怜月姑娘,今晚怕是身心都是晋王的人了。”</p>
也意味着晋王手中又会多一个筹码。</p>
方辞礼默默地拿起一旁备用的筷子,给她夹了一块羊肉,清冽的嗓音带着些许疑问:“陛下为何说是身心?”</p>
周尧不答,而是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汤,颇有深意道:“三足鼎立固然稳定,但是缺了一脚,便立不住。”</p>
她顿了一下动作,轻笑道:“玄一,你说梁王和太子都知道怜月姑娘的身世……”</p>
玄一闻言,眼中划过略有深意的情绪:“属下定然会让二人意外得知此事的。”</p>
周尧轻啧一声,太干净的水,不好摸鱼。</p>
谁为棋子,谁是执棋人?</p>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