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坐下,笑道:“请问将军之志?”
一句话问的孙权一愣。
孙权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随口编的话糊弄了庞统。
庞统就随口用仁义糊弄了自己。
当下放下酒杯,郑重起来。
“士元先生,如今汉室大厦将倾,四方诸侯混战,纷乱不已。我承继了父兄之基业,希望不辜负父兄之托付,成就五霸之功业。”
庞统闻言:“我知道了,将军这个志向,十分远大,称霸在后,解除危机在前啊1
孙权面色笑的略有不自然:“先生说笑了,我虽然年轻,但父兄在此经营多年,检拔忠志之士供我驱使,兵精将广,如今虽有疥癣之疾,却远远称不上危机。”
庞统摇摇头,笑道:“将军还要瞒我吗?”
“将军之危机在内而不在外,山越虽然气势汹汹,各路叛贼固然兵强马壮,但皆是外忧,以武力平之,治之,以将军手下众将,自然不在话下。”
“然后外患易平,内忧难定啊1
孙权道:“先生说我有内忧,不知忧在何处?”
庞统笑道:“听说定武中郎将前不久兵发会稽,意图自立?”
孙权不说话了。
面带怒色。
良久,叹了口气道:“先生所说,却有此事。值此危难时刻,偏偏祸生萧墙,令世人耻笑。孙氏之人,何其短视啊1
庞统道:“所以我说将军之忧在内而不在外1
孙权一拜到底,“请先生赐教1
庞统却依然摇了摇头。
“将军,所谓疏不间亲。一来,孙家是亲,我庞统是疏。二来,我初来乍到,势单力薄,孙氏宗族在此地经营多年,我难以抵抗。”
“稍有不慎,就是将军一家要杀我,我虽然有良策,但是哪里敢献啊1
孙权闻言,有些急切,诚恳的请求庞统。
“如今此地,只你我两人,出之你口,入之我耳,绝不会泄露半句。请先生放心赐教。”
庞统思考良久,长叹一声,“罢了,我千里迢迢来此,不就是为了辅佐明主,建功立业吗?”
“将军,你要称霸一时容易,想长治久安却难。”
“以将军如今之人马城池,只是略微整顿,就足以称霸一方。但是想横行天下,纵横百年确是难上加难。”
“只因为如今将军处境不妙,我观将军,常对手下刻意宣扬他们的功劳,忽略他们的过失,优待他们,用情义结交他们。”
“在现在这个处境,当然是上上之选,但只怕日后,自以为劳苦工作,就嚣张跋扈了。”
“称霸天下必须要令行禁止,那时间外姓诸将难以控制,就成了一盘散沙。而如今却也只好如此,别无他法。如今的当务之急,反而是将军自家宗族难以控制啊1
孙权听了庞统一番话,犹疑的道:“定武中郎将已经收手,这宗族之中虽然常有不平之杂声,真有先生所说如此严重吗?”
庞统道:“定武中郎将是将军之从兄,可谓是至亲,尚且如此。那其余自以为劳苦功高的宗亲,岂不会心生它念?”
说着,庞统斜睨了孙权一眼,似笑非笑。
“将军帐下诸葛瑾,鲁肃来投时,皆有老友举荐,那荆州附近也有的是将军的家里人,将军以为,我为何没有找人举荐,反而亲自穿越战火中的丹阳,冒着生命危险,来到吴郡?”
孙权听完,又喜又惊。
喜的是被庞统所感动,千里迢迢,不顾一路战火纷飞来投奔。
惊的是,荆州附近的几个郡,恐怕出了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