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质问,裴钰清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p>
他四处看了眼,自顾自入了坐,垂眸看着案几上的瓜果茶点,道:“今日请我来,有何贵干,不如直说。”</p>
陆子宴依旧立于窗边,身上还是那股子肃杀之气。</p>
阴沉且威仪甚重。</p>
两人静静对峙几息,皆不动神色。</p>
忽然,陆子宴动了,他几步走到裴钰清对面坐下,甚至主动抬手为他斟满酒。</p>
“其实我很欣赏你,你虽不是上阵杀敌的将军,但你的能力不弱于任何一位边关大将,”他放下酒壶,徐徐道:“若是可以,我不愿与你为敌,想必你也一样。”</p>
裴钰清眼露惊诧,不意他竟然会对自己示好。</p>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陆子宴骨头是硬的,就跟他那杆随身长枪血饮一样,宁折不弯。</p>
“你应该知道内情,我跟晚晚之间是有着种种误会,才走到了今日的局面,”</p>
见他不语,陆子宴眼眸沉了沉,继续道:“你年长她许多,身体也不好,其实同她并不匹配,而我不在意你们那桩仓促的婚事……”</p>
“陆世子,”裴钰清扬手打断他的话,笑了笑,道:“有什么话,不如直接明言。”</p>
“那我就直言了,”</p>
话被截断陆子宴也不生气,而是看着他,道:“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我没有的,就是抢也抢来给你,只要你把她还给我。”</p>
“不是警告,也不是威胁,我如实告诉你,此生我不可能放得下她,你若愿意放手,我既往不咎,领你这份恩情,如若不然……”</p>
言至此处,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p>
“天下之大,美人何其多,只要不是谢晚凝,其他随你挑,你发句话,想要什么样的,我都给你找来。”</p>
说着,陆子宴拍了拍手掌,房门被人从外推开。</p>
十几名婀娜多姿的舞姬鱼贯而入,水袖起舞,衣袂翩翩,裙裾只有几层轻纱,随着舞姿如水波荡开。</p>
姑娘们的暖香将室内熏了个透。</p>
纤柔的腰肢款款摆动,每一位都是花龄最好的女子,有着昳丽容颜,仿佛娇弱不胜风霜的芙蓉,清丽又明艳。</p>
凛冬腊月的天,就算屋内燃有炭火,这群姑娘们也依旧过于清凉了些。</p>
但偏偏,这样卑贱的美丽,可以让男人的摧毁欲发泄出去。</p>
妻者齐也,家里的妻子需捧在手里好生呵护,尊之敬之。</p>
心底的姑娘更是舍不得有半点慢待。</p>
可对待这些取乐之物,你尽可以将所有你能想到的折辱人的手段都用上,她们非但不会恼,还会跪谢你的恩赏。</p>
一些身患隐疾的男人,还有宫里的内监们,没有了正常的发泄途径,便以折磨女人为乐,这样的事,陆子宴听过不少。</p>
他自认已经安排的周周到到,无论哪方面,都算对症入药。</p>
而裴钰清对他的谋算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脊背挺直,盘膝而坐,眸光微微垂下,淡淡地看着。</p>
忽然,他眼神一滞,似乎呆住了。</p>
只见被十来名舞姬围在中间的姑娘,遮面的轻纱缓缓滑落,唇瓣勾起一个弧度,眸光潋滟着笑意朝着这边觑来。</p>
不算明亮的光线下,这姑娘美的艳丽夺目。</p>
裴钰清恍惚了一瞬,那一瞬,他以为自己看见了谢晚凝。</p>
这样的变化,自然是被一直关注他的陆子宴尽收眼底。</p>
见他如此,陆子宴轻敲桌面的手顿住,一个眼神瞥向陈曦儿。</p>
对方当即会意,明白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p>
莲步轻移,一点一点朝着这边凑近,最后水袖轻扬对着二人的门面就是一拂。</p>
端的是千娇百媚,风情万种。</p>
水袖扫过来的瞬间,陆子宴眉头一皱,下意识就要避开,可为了不功亏一篑,愣是忍住了。</p>
女郎身上的甜腻的香粉落在他们脸上,腰肢顺着膝盖的弯曲软软垂下,“奴曦儿,见过二位大人。”</p>
就连声音都柔媚入骨,光听着都要酥了身子。</p>
裴钰清垂着眼皮不说话,任由姑娘软软的跪在他脚边。</p>
见状,陆子宴暗自嗤笑。</p>
想着这老男人就是靠这么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去勾他的晚晚,恨的牙都要咬碎。</p>
他垂眸命令道:“将脸抬起来。”</p>
陈曦儿依言抬头,细嫩的脖颈扬起,不胜娇柔道:“奴愿跟在大人身边为奴为婢,求大人眷顾。”</p>
长的跟谢晚凝有六分相似,就连巧笑嫣然的模样都像极了,偏偏这么柔顺卑贱,可由你随意对待。</p>
裴钰清掀开眸子看了她一会,沉默几息道:“在哪儿找来的?”</p>
“还用得着找吗,这样的整个大汗你想要多少,我都能给你寻来,”陆子宴道:“要年纪小的对吧,这个今年才刚及笄,喜欢吗?”</p>
“喜欢的话,她就是你的,”他几近推心置腹:“你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拿上身家性命来跟我作对。”</p>
说着,他对着跪在地上的陈曦儿道:“还不敬裴大人一杯,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主子了。”</p>
陈曦儿自诩也算见过世面,可面对这两个男子的注视,却依旧有些心脏砰砰跳。</p>
不同于往日里的故作羞涩,她是实打实的被看红了脸。</p>
只感觉面前这位裴大人的目光深邃,周身气势比起她那位封疆大吏的亲爹都要足一些,看上去位高权重,光是不经意间扫上一眼,都能将魂吸了去。</p>
比起跟在那杀神身边,确实要好太多了。</p>
她眼里盈着情愫,款款抬手,端起桌案上的酒杯,奉到他面前,柔声道:“求大人将奴留下。”</p>
这样的美人求垂怜,恐怕是个男人都无法抗拒。</p>
可裴钰清却再度垂下了眼皮,淡淡道:“家里已有爱妻,多谢陆大人好意,不如你自己收了吧。”</p>
瞬间,陈曦儿面上的羞意褪了个干净。</p>
想她美名传遍青州城,自幼无论去哪家做客,听的最多的就是赞美之词。</p>
不知多少公子哥儿拜倒在她的罗裙之下。</p>
父亲看重她的美貌,没有轻易许婚,只道要为她谋一桩好姻缘。</p>
结果真被献出来,却接连碰壁。</p>
一个个都瞧她不上!</p>
这样的结果,陆子宴已经有所预料,他并不失望。</p>
只是摆摆手,示意陈曦儿退下。</p>
可对方却先一步伏在裴钰清膝上,娇柔哭道:“大人救救我,您不要我,等着我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p>
裴钰清扣住她的肩,将人推远,“你死不死,与我何干,求我不如求你主子。”</p>
知道此计不成,陆子宴挥挥手,鸣风将人捂着嘴拖了出去。</p>
“她是青州刺史陈稳之女,生母是曲城侯府的庶女,论起来算是晚晚的表妹,在青州时被其父献给我,我想你既然喜欢年纪小的,便打算借花献佛,”</p>
他笑道:“你既然不收,那我只能原路退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