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施明秣依旧没舍得卷铺盖睡书房，委委屈屈地挤在那个小榻上。</p>

王蘩丧气。</p>

这样都气不跑这家伙！</p>

*</p>

翌日，施窈一大早到甘禄堂请安。</p>

木槿朝里面努努嘴，悄声道：“今儿别请安了，老太太没醒呢，老太爷说了，莫要打扰老太太好眠。”</p>

施窈忙关切地问：“可是昨儿晚宴吃坏了脾胃？”</p>

“那倒没有，”木槿掩了掩唇，轻声说，“老俩口昨儿晚上回来，吵了一架，赌气到四更天才睡，老太爷气得没吃早膳。”</p>

施窈眨眨眼，耳朵嗖的一下竖起来，打破砂锅问到底：“吵什么？”</p>

木槿深深看了两眼施窈：“是为二姑娘吵的。”</p>

施窈迅速回想这几日自己有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奇怪道：“为我争吵？”</p>

木槿叹了声：“为的是姑娘的亲事。老太太看中江三公子，老太爷看中小唐大人，姑娘早些做决定吧。”</p>

施窈：“……”</p>

还不如不问，这回轮到她头疼了。</p>

这叫她怎么选？</p>

哪个都不想选啊。</p>

她以为自己仍是金陵老宅的那个野丫头，可是，在施明珠失去政治价值后，她一跃成为真正的国公府二姑娘，身份一下尊贵起来。</p>

镇国公府二姑娘的姻缘，是绝不可能脱离施家的关系网的。</p>

自毁名声也不可取，尊贵如施明珠，一朝毁了名声，只能嫁与皇子为妾，几番拉扯方得了个侧妃的名分。</p>

换做她，只会更惨。</p>

连皇子的妾都混不上，谁知道最后是潦草嫁给纨绔为妾，还是嫁给糟老头儿做填房。</p>

施窈怏怏不乐地去了菡萏院，继续学管家。</p>

与此同时，各院子的人在甘禄堂外面默默请了安，各回各的院子。</p>

陶籽怡和齐婉来向婆母请安。</p>

二太太沈氏笑道：“都别客气，你们知道，我不爱那些繁文缛节，都坐吧。”</p>

她昨晚叫来儿子们，恶补老国公寿辰的细节，惊闻府里侄女和媳妇们个个做过先知梦，简直与撞鬼没甚区别！</p>

一夜辗转反侧，无法成眠。</p>

这会子，眼底青黑，挂着两个大大的眼袋，面色不大好看，但双眸炯炯有神。</p>

在边关，遇到战事，几天几夜不睡也是有的，沈氏早已习惯，熬得住。</p>

陶籽怡起了身，没坐下，反倒噗通跪下。</p>

齐婉也噗通跪下。</p>

沈氏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缓声问：“这是怎么了？”</p>

陶籽怡抬起头，含泪道：“儿媳不孝，求婆母做主，劝三爷写和离书。”</p>

齐婉也哭腔道：“求婆母做主，劝五爷给儿媳写和离书。”</p>

沈氏肃了脸色，胸口团了两股怒气，端起茶盏慢慢饮了一口，方盛气凌人，淡淡问：“为何和离？因为他们入了商籍？明桢媳妇，你站起来说，你怀着身子，仔细伤了孩子。”</p>

齐婉抿唇，继续跪着。</p>

陶籽怡扶着椅子站起来，道：“太太初回京城，本不想惹太太心烦，但此事关乎云霄、云行和云天三个孩子的前程，因此来讨太太的主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