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峰把几份合同全部签完，轻轻地放下笔。</p>

“三爷，合同签了。”</p>

“其他的好意，改天再来领。”</p>

“今天，身体不适，想先走。”</p>

杜玉峰认真地说着。</p>

程三业一顿，身体前倾道：“哦？”</p>

程三业目露凶光：不给面子？</p>

杜玉峰还真就不给面子了。</p>

“心脏不好，心慌意乱。”</p>

杜玉峰指着自己的心，“三爷，改天？”</p>

程三业见杜玉峰梗着脖子，不肯退让。</p>

突一转脸，笑道：“好，三爷就喜欢和你这样，心直口快的青年人打交道。”</p>

“你说改天，那就改天。有事电话，三爷安排。”</p>

程三业拍拍手，张阳走进来。</p>

仍旧给杜玉峰把眼罩戴上。</p>

专人把杜玉峰给送了出去。</p>

张阳看到杜玉峰被人送走后，重新回到楼上房间。</p>

程三业抬头看了张阳一眼。</p>

张阳小声地道，“三爷，这些钱，应该拴不牢那小子。”</p>

“这小子的心气，还没有捊顺。”</p>

程三业笑了，指了指地上的金条道：“你觉的，这些金条，他是从哪里来的？”</p>

“父母早亡，只一个奶奶还活着。”</p>

“哪里来的这些金条？”</p>

“姓杜的，不是什么好鸟。”</p>

“不是好鸟就对了，正好和我们走一路。”</p>

“他能收别人的金子，就收不下我的钱？”</p>

“字签了，钱收了，他想脱钩，没那么容易。”</p>

“气不顺，先不急。”</p>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今天已经给他抻到顶了，不能再抻了。”</p>

“好饭还在后头，他一个小秘书，还不值得花太多力气。”</p>

“三爷看中的是他背后的那个女人。”</p>

程三业邪魅地舔了一下舌头。</p>

张阳道：“今天他看到的这些，会不会告诉那女人？”</p>

程三业淡淡地笑道：“如果是你，你站在他那个位置上，你会吗？”</p>

张阳觉得应该是：不会。</p>

程三业道：“男人一旦沾了权力的边，就会永远被套牢。”</p>

“他当了一个月的秘书，刚享受到权力的滋味，他舍得？”</p>

舍得吗？</p>

杜玉峰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不过他想的倒不是权力。</p>

此时，他已经在自己的车里。</p>

来人开着他的车，把他送到这里，就关上车门走了。</p>

他自己把头罩摘下来后，发现就自己的租房外，不远。</p>

杜玉峰不急着下车。</p>

而是点着一支烟。</p>

他需要好好想想。</p>

此时，他夹烟的手，还微微有些颤抖。</p>

今晚发生的一切，杜玉峰显然受了刺激。</p>

他明知道，这是程三业在向他示威，向他恫吓。</p>

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p>

可是，他仍然，止不住的会害怕。</p>

他怕，下一次，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自己。</p>

他怕，看到自己大小便失禁，慌张无措的样子。</p>

他怕，自己没有尊严的死去。</p>

晃了晃脑袋，杜玉峰把这些可怕的想法，从头脑中清理出去。</p>

过去的，就是过去。</p>

想再多，只会是内耗。</p>

与其问那么多：为什么会这样？</p>

不如好好想想，现在是什么状况。</p>

强行稳住心神，杜玉峰开始思考接下来，自己应该如何去走。</p>

其实，他有一个很好的退路。</p>

辞职。</p>

辞去市委书记秘书职务。</p>

他就彻底离开了危险的中心。</p>

带着一千万，他可以环游世界。</p>

可是，他不舍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