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渺刚进家门，就看见许兰姐正牵着要往外跑的卫东。</p>
“兰姐，这小子要干嘛去？”卫渺问。</p>
卫东挣脱兰姐的手，跑到卫渺面前仰着油乎乎的小脸道：</p>
“大锅，他们欺负阿东。”</p>
兰姐噗呲笑出声，“这家伙，端了一个碗，夹了好多菜，说哟啊留给你和腊八。”</p>
卫东哭唧唧道：“他们吃东西超级凶，菜上桌就没有了。”</p>
卫渺看了看自己裤子上的油印子，对卫东道：</p>
“大哥不吃，都留个腊八吧。”</p>
卫东说：“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腊八？”</p>
卫渺哪里知道，心中嘀咕：卫然几个都要去上学，这小子可以先送老和尚那里启蒙，万一有点天赋，好歹是条出路嘛。</p>
卫东正抱着大锅的腿哭唧唧， 却不知道今天之后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p>
“本来胡娜姐是要和我一起来的，结果一个电话把她叫回去了，她让我给阿西带了礼物。”</p>
卫渺在礼单上看见了胡娜送的礼物，是一套吉祥楼的长命金锁，价值不菲。</p>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p>
卫渺一边说，一边阻止卫东油乎乎的小脸往自己身上蹭来蹭去。</p>
许兰姐看见这一幕，嘴角上扬，才回到卫渺的问话：</p>
“听说是她家先生住院了。”</p>
胡娜的先生不就是张二吗？</p>
“没说为什么嘛？”张二是卢大哥的大仇人，卫渺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得清楚一点。</p>
许兰姐想了想靠近卫渺低声道：</p>
“听说是中枪了。”</p>
卫渺眉头挑了挑，不知道为什么，脑子自然就想起徐曼华香水下的血腥味。</p>
“那真是太可惜了。这样的话，她的咖啡厅是不是又要推迟开业了？”</p>
许兰姐不知道房租的事情，听卫渺说咖啡厅，想了想回道：</p>
“应该不会。”</p>
她觉得胡娜姐自从和她丈夫在一起后，就变了很多。</p>
人依旧那么个人，可说话做事改变了许多。</p>
尤其是她问自己想不想跟着她干，去了就是经理，不光给工资，每年都有分红。</p>
不心动是假的，如果她答应胡娜姐的条件，她的收入会比现在翻一倍。</p>
加上小费什么的，很快能还清白小姐给家里借的钱财。</p>
她总觉得桂姐跟着白小姐不是长久之计。</p>
她没有马上回答胡娜，也是想来这里问一问阿渺和姑姑意见。</p>
卫渺看兰姐秀气的眉宇间满是忧愁，并不打算去探究。</p>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探究别人内心并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p>
卫家的酒席从中午一直吃到下午。</p>
许阿鱼看着窝在她房间的卫渺笑话道：</p>
“小时候你就不爱热闹，今天真是难为你了。”</p>
卫渺的抱着阿狸，撸一撸它油光水滑的毛。</p>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阿狸这小家伙竟能来去自如了。</p>
光天化日的，竟然能从倭租界卢平生的洋房里回到法租界的桂花里。</p>
“热闹好，热闹说明咱家的日子过得好。”</p>
如今这个世道，只有你日子过好了，别人才会尊敬你。</p>
弄堂里为首的彭先生黄太太们，不就是现成的例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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