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吃完晚饭后，卫渺和许阿鱼卫阿大打过招呼，去卢平生家过夜。</p>

她刚出院门，就瞧见了跌跌撞撞跑过来的许桂姐。</p>

卫渺看她神情慌张，满脸泪痕，连忙上前，“怎么了？”</p>

桂姐看见卫渺，“哇”地哭出声来。</p>

“多鱼，多鱼丢了。”</p>

卫渺小脑瓜消化了片刻，“丢？”</p>

许桂姐抽噎了一下，擦干泪水道：</p>

“下午阿妈又晕过去了，阿爸和兰姐送阿妈去丁医生诊室，我在家做饭去送。。。”</p>

在许桂姐又快又急切的话语里，卫渺听明白了整个事情经过。</p>

许桂姐送完饭，回去进了许多鱼的房间，在床上看一眼，以为她还在睡觉，就继续干活。</p>

结果晚上喊她喝药的时候，发现被子下面的是个枕头。</p>

“桂姐，我去叫阿爸，我们一起去找找。”</p>

后面的几天，两家人开始找人，除了路口卖锅盔的阿叔说晚饭时间，隐约看见一个小人影出了弄堂，就再也没有任何音讯。</p>

许娘舅家愁云惨淡，而卫阿大和卫渺也战战兢兢。</p>

“侬两个真是厉害，这样大的事情都瞒着阿拉。”</p>

许阿鱼挺肚叉腰，声音愤怒，眼神可以刀人。</p>

卫渺耷拉着脑袋，许久未曾经历癫婆怒火，只希望发泄后，能心平气和。</p>

卫阿大正要说话，许阿鱼就看见站在屋檐下呆愣愣的卫玲和卫然。</p>

“看什么看，跪下！”</p>

两人一句话不敢说，立马跪下。</p>

许阿鱼对站在旁边的卫丽几个人道：“你们也跪下！”</p>

于是就连卫东腊八也在这种威压下乖乖跪在地上。</p>

许阿鱼表情冷得可怕，目光幽幽地盯着这段日子磋磨掉锐气和天真的二女儿和侄子。</p>

“知道你娘舅家的事情吗？”</p>

卫玲眼中有泪，哑着嗓子说：</p>

“知道。”</p>

卫然说：“小囝死了，多鱼丢了。”</p>

许阿鱼目光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他们两个。</p>

“小囝为什么死了？”</p>

卫玲和卫然嚎啕大哭，许阿鱼半点不理会。</p>

“如果没有你大哥，死的就是阿东，阿萍，和我，我们全家都死绝了你们高兴吗？”</p>

这些话卫渺也曾给两个小的说过，那时候他们并未受苦就大病初愈，只知道自己错了，却没有体会其中艰险。</p>

痛苦不已不过是对大哥严厉之后的害怕，等到弄堂解封后，很快忘记了一切。</p>

卫渺看着无动于衷，面色沉沉的卫阿大，这显然是两夫妻商量好的。</p>

卫渺也就乖巧地不去参与，毕竟她真不擅长这些事。</p>

许阿鱼的声音尖利又犀利，一句一句话语中，几个孩子的脊背渐渐弯了下去。</p>

等到几个孩子抱头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许阿鱼视而不见，面色疲惫起身。</p>

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实在后怕。</p>

卫渺连忙上前扶她。</p>

自从许阿鱼肚子变大，就把楼下挨着卫渺的房间收拾出来，夫妻两人住一楼。</p>

卫渺送她回了房间，留卫阿大善后。</p>

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懂事又带着几分天真，确实需要正确的教育和引导。</p>

“阿渺，不是阿妈心狠，而是世道如此，我们普通人家，一点小事都是要家破人亡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