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强，侬个窝囊废，当初侬娶阿拉的时候，怎么和阿拉阿爸承诺的，说要给子建娶妻生子的呀！”</p>

“侬是臭巡铺的时候，阿拉一家跟着侬吃糠咽菜受人白眼，如今侬飞黄腾达了，阿拉弟弟却被阉了。。。”</p>

王三强听着自己家主婆的声嘶力竭，看着罪魁祸首已上车扬长而去，又感受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p>

他脑子乱糟糟的，面皮发胀得厉害。</p>

真论起来，公共租界可不认这个副总巡。可他抬眸就看见了正望向这里的白行舟。</p>

他心中一个咯噔的同时，抬手就给了撒泼的林子娥一巴掌。</p>

力度之大，直接将她打得倒在自己弟弟身侧，脸染鲜血，口中的愤然之声也戛然而止。</p>

“侬以为是谁害的他，就是侬，阿拉今日这么交代的，让他不要过来，在家好好待着，他怎么过来这里？还干下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p>

王三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一席话。</p>

随着救护车的到来，结束了这位突然翻身成为传奇的小小巡捕，在名利场高调亮相的第一场宴会。</p>

今晚的这点小插曲，可能会给上流社会添加一份笑料，但应该无人会明目张胆笑话他。</p>

聪明人都知道，在风谲诡谲的远东第一大城市，什么都可能发生。</p>

明哲保身才是生存之道。</p>

车上的气氛有些凝重，只有李晓雅的低泣声分外刺耳。</p>

等到了医院后，几个人忙上忙下把李晓雅安顿好。</p>

吴子阳脸上身上的伤也都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p>

医院的走廊里，卢平生把车钥匙递给全程黑脸的吴子阳：</p>

“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事儿给我家打电话。”</p>

吴子阳接过车钥匙，抬眼看着他们，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p>

卫渺从自己的小西服兜里摸了半天，最后把所有的钱都塞在吴子阳的手里：</p>

“吴大哥，这里是二百三十法币。”</p>

颓然的年轻人目送一高一矮离开的背影，又开始发呆。</p>

他真的错了吗？</p>

回答他的只有空寂无人的冗长走廊。</p>

两人坐黄包车回到家中，已经十点，卫渺干脆不回家去，直接拉着卢平生一同挖地。</p>

卢平生看跳进在棺材坑大小的小鬼头，道：</p>

“如今挖得已经超过你头顶了，我实在怀疑你的判断。”</p>

卫渺不理会他，将他刚才挖的土装筐，然后系上绳子，示意卢平生拉上去。</p>

两日如此反复，等到坑已经到卢平生的肩头时候，他抬手看表：</p>

“不行，已经凌晨三点，阿拉要困觉。”</p>

说完却看见装图的小鬼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卢平生叫唤了两声，卫渺都没有反应，吓得他连忙跳了下去。</p>

结果哭笑不得，小鬼头竟是趴带着湿气的泥土上睡着了。</p>

他刚要将人抱起的时候，卫渺突然动了一下，吓他一跳。</p>

“说侬是小鬼头，就真当自己是鬼头了？人吓人要吓死人的好伐？”</p>

卫渺深深吸一口，“卢大哥，侬还有力气么？”</p>

卢平生也一屁股瘫坐在泥土上，散漫道：“要不咱俩就在坑里睡一晚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