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娘舅送你们回家。”</p>

卫渺摆手，“娘舅，不好耽误侬挣钱的。”</p>

许娘舅笑道：“马上到晚饭时间，我送你们回去正好在家吃晚饭，吃得舒心还省一顿饭钱。”</p>

他虽然黑了许多，但比在船上时候结实，加上是自家妹夫的车。</p>

自家妹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以身体为重，不去为了几毛钱拼命，他也没有其他车夫那样的紧迫感。</p>

“侬几个等我一等。”</p>

许娘舅说完把车放下，去了不远处的果脯摊子，回来的时候，身后还有一辆黄包车。</p>

“阿渺，上车，回家！”</p>

许娘舅声音洪亮，整个人精神头十足。</p>

卫玲和卫然坐在许娘舅车上，卫渺抱着卫萍，带着卫丽挤在一辆车上。</p>

尽管卫阿大是拉黄包车的，除了卫渺，几个小崽儿谁也没坐过黄包车。</p>

卫丽紧挨着卫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两侧倒退的景色，嘴角带着腼腆的笑意。</p>

卫萍就直接得多，指着两侧挂着嫩绿叶子的梧桐树欢呼道：</p>

“大锅，你看树在动。”</p>

“大锅，你瞧，卢大哥的汽车。”</p>

卫渺抬眸看去，繁华景色尽数褪去，行至华界时候，色彩也暗淡了几分。</p>

许娘舅将它们送至弄堂口，见几个小崽朝见的方向走，才对车友道：</p>

“老高，今日多谢侬。”</p>

老高笑道：“侬又不是没给钱，诺，你这几个外甥瞧着都是有出息哦。”</p>

许娘舅看他举了举手里的小袋面包，知是阿渺在车友面前给他长脸，心中感叹不已。</p>

艳羡妹妹生个顶有出息的儿子，拿着果脯往隔壁弄堂赶回家。</p>

心想着家主婆肚子里的崽儿，期盼有阿渺几个聪慧健康，他也知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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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渺几个一出现在弄堂，左右对门的邻居都看过来了。</p>

“阿渺，侬几个去租界玩耍去了？”小江苏笑眯眯地问话。</p>

那天清晨崔丽娟请吃的馄饨，他虽然愿为佳人花钱，过后还是心疼卫渺那三碗的。</p>

结果转头就看卫渺把三碗馄饨钱给了崔阿婆，崔阿婆当时就连带着崔丽娟的馄饨钱一起付清。</p>

他对这个灵光的小鬼头又高看了一眼。</p>

“阿叔，春日天气好，景色也不错，侬也和南京哥出去瞧瞧。”</p>

小江苏喝一口浓茶，迎着夕阳，半眯着眼睛道：</p>

“瞧西洋景都是上等人才有的腔调，阿拉还要挣臭铜钱，给儿子娶媳妇捏。”</p>

正在打扫卫生的小南京将手里的扫把一丢，冷哼一声，进了屋子。</p>

小江苏吐一口浓痰，对屋子里喊骂道：</p>

“侬个港小鬼，最近脑子瓦特了，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p>

卫玲拉着自己大哥一路跑回家，推开家门后，长舒一口气。</p>

正在晾衣服的许阿鱼和卫阿大被推门声吓一跳，手抖一下，晾衣绳上刚晾好的衣服就掉在地上两件。</p>

抬眼看着卫玲发丝贴在汗湿的额头，小脸通红大口喘气的模样，嘴就忍不住要啐人。</p>

“侬个痴头怪脑的囡囡，马上十岁了，做事半点不稳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