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特别布道费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要追究,只是好奇。”赵然尽量用委婉的语气向顾腾嘉询问。
顾腾嘉道:“每年上缴茅山的六十万两,茅山要求必须是现银,为了凑足这笔现银,我们必须将收上来的实物拿出去发卖,通常要折价发卖才能换到那么多现银,这笔特别布道费就是发卖实物时候的损失。”
道门的修行资源缴纳比例是七三分成原则,也就是七成上交总观,三成留在本剩留在本省的资源中,又按照七三比例再次分成,七成交本省馆阁,三成留在十方丛林,作为基本支出和布道支出,除非有特殊政策,则可能会下浮为六四比例。
十方丛林缴纳修行资源的时候,通常都是白银、铜钱等与米粮药材灵矿等各占一半,比如文昌观向茅山上缴供奉的时候,应该是三十万现银和三十万实物。但茅山要求全数上缴现银的话,文昌观就会产生大量的折现损失。
赵然在无极院、白马院、天鹤宫以及应天府玄坛宫的时候,向馆阁缴纳供奉都是各占一半,没想到初至文昌观就遇到这么件糟心事,他原本还打算从文昌观的布道银子中拿出钱来补贴应天大桥项目,眼下看来,这个打算怕是有些悬了。
“茅山这么干,他们是什么理由?”
“其实也不是他们家独一份,最近这些年,但凡沿海之处,很多地方都这么干。浙江、山东、福建也或多或少存在这些问题,只不过灵墟阁、昭真阁、鹤林阁不像茅山那么厉害,要求全部现银上缴。至于原因,不过是银贵物贱而已。至于理由——没有理由,现银和实物各半,这只是总观的规矩,对各地馆阁并无明文要求,茅山一意孤行只收现银,文昌观也没办法。“
赵然沉默了,他几年前就已经感受到了市面上现银的紧缺,但一直没有精力和时间关注这方面的问题,关于上缴比例,确实没有明文规定,既然涉及到的不仅是茅山,还有沿海许多地方,就说明不能简单的强行纠正——他也很难纠正得了。
赵然点点头,暂时放过了这一点,继续研读文昌观的其他材料。
真师堂的最后一次议事终于在一场秋雨中结束了,方方面面都在桌子上获得了吃饭的席位,虽然没有一家吃得满意,尤其是茅山最不满意,但毕竟都吃到了,因此,方案最后得以全票通过。按照张云意的话——由周真人转述,这些年很少见到大家“万众一心全投赞成”的场景,议事之后很是欣慰。
一个庶务中心最终变成了八个机构,这是所有人之前都没有想到的,但这就是最均衡的方案。
下观拿到了道录司和讲法堂,三清阁拿到了显灵宫,东极阁拿到了灵济宫,雷霄阁拿到了朝天宫,九州阁拿到了鸡鸣观,栖霞山保留了元福宫—挂靠在九州阁名下,茅山分到了一个评定委员会。
周真人没有在京师耽搁下去,她启程之时和赵然做了一次简短的谈话,准备把鸡鸣观交给赵然。
赵然询问:”静慧前辈呢?不是应该由她来出任鸡鸣观方丈更合适么?她是大炼师修为,弟子只是个大法师,差得有些远。“
周真人回答:”如果是讲法堂之类的地方,她倒是愿意,但鸡鸣观现在管的是修行证,这种事情,她没工夫料理,我也不会让她来操这份闲心,这个地方交给你了,你先看着打理吧,海外修士的信力暂时不用着急,这些事务被分拆得太散了,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好的,我也不会给你压力,能做到什么地步就做到什么地步,你当前的主要职司,还是南直隶的信力。“
赵然点头:”行吧,真人放心,我一定把南直隶的信力抓起来。“
赵然现在的职司中又加了个鸡鸣观方丈,他需要尽快把这一摊子事务给立起来,于是,他又从文昌观的方丈院搬到了鸡笼山上的鸡鸣观中。
鸡鸣观以前属于道录司,后来改作讲法堂之用,现在人员全部撤出,只留下空空如也的一座道观交给赵然,他现在就是鸡鸣观的光杆方丈,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他来搭建。至于经费,周真人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赵然得自己想办法。
真师堂诸位真师们终于返回庐山,元福宫顿时消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