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楚明霁听得正起劲，一脸兴味盎然，“你说完那些话之后，余三，额不，余三小姐她回了你什么？”</p>

沈让尘微微抬眸，说道：“就这？”</p>

楚明霁没听明白，“什么就这？”</p>

“她说……”沈让尘耐着性子说：“你毕生所学，就这？我看也是个滥竽充数的，天师之徒不过如此，徒有其名罢了。”</p>

楚明霁愣了片刻，随即笑得前俯后仰，这天底下还是第一个人质疑天师门的才学。</p>

“这就对了，这才像余三能说出来的话，然后呢？”</p>

若不是多个人多点主意，沈让尘还懒得和楚明霁讲那晚的事。</p>

那夜的皎皎明月也亮不及她的眸子，沈让尘现在回想起来，仍记得她一脸狡黠的模样。</p>

他当时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p>

余晚之挑着眉问：“畅所欲言？”</p>

沈让尘颔首肯定，“畅所欲言。”</p>

余晚之瞧着他，戏谑道：“沈让尘，你也有今天呐。”</p>

“的确。”沈让尘笑了笑，“我也没料到我会有今日。”</p>

可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句话，道出的本就是世事无常，绕了一圈，她还是她，他却已不是当初笃定要退婚的沈让尘了。</p>

余晚之抬起下巴，“那都是你自找的。”</p>

沈让尘颔首，“对，是我自找的。”</p>

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散，余晚之看着他的脸，他本就少有笑容，偶尔一笑，面上多是客套的清冷。</p>

可这一笑映着迷蒙的月色，愈发显得那笑容生动至极。</p>

又是宠溺又是无奈，倒叫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p>

她转身往林子深处走，边问：“一共栽了多少棵？”</p>

“二十。”沈让尘跟在她身后回道。</p>

余晚之伸手抚过粗糙的树干，“二十？有何特殊的意义？”</p>

“算有，也不算有。”沈让尘注视着她的背影，“因你今年二十岁，待你年长一岁，我便再种上一棵，希望能种到一百棵。”</p>

一年一棵，他想和她长命百岁。</p>

幸好，幸好余晚之背对着他，也幸好林中月色不明，叫他瞧不见她的表情和微顿的手。</p>

“一百株，这里种得下么？”</p>

沈让尘目光落在远处，好像透过这里看向了更远的地方。</p>

“不渡山的后山有大片的空地，那是我长大的地方，可以种在那里。”</p>

余晚之有一种感觉，若沿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她引以为傲的自制和笃定都将被松动。</p>

因为他说得那样真诚，超群绝伦的沈让尘不屑于哄骗任何人，她相信他的话，只是她不想再试了，觉得此刻这样就很好。</p>

她往前走出一段，没听见跟上来的脚步声。</p>

“余晚之。”</p>

余晚之应声回头，看见他立在树影的空隙，忽然就有些害怕他再开口。</p>

“我曾说随心即吾道，比“道”更重要的得我遇见了才知道，如今我确信我遇见了，我不是宋卿时，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让我放手，所以，你不妨试一试朝我伸手。”</p>

余晚之因这几句剖白显得有些无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