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莹雪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日正午了。</p>

胸口传来撕裂的痛楚，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一般，头昏脑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p>

微微抬眼，看见跪坐在床沿，紧皱起眉头，闭眼未醒的霍重山，心里再次涌起难以言说的悲痛。</p>

他最珍爱的铠甲，被胡乱扔在角落，束发早已松乱，汗渍染浸的衣襟，证明他昨日去的是军营，身子肯定疲累至极。</p>

她不自觉地想要伸手，稍稍动了一下，却惊醒了睡梦中的人。</p>

霍重山双眼迷离，下意识拉起紧握着的手，向前挪了一步。</p>

见到沐莹雪正瞧着他，嘴角微动，惊喜从眼中淌出，流进了某人的心底。</p>

“莹雪，你终于醒了。”</p>

他说的恳切，若不是沐莹雪还留存着前世的记忆，差点就以为他是真心的。</p>

“咳～咳～”</p>

刚要开口，嗓子就像是刀割一样难受，最后生生吐出一口浓血，才算作罢。</p>

春兰从外赶来，不等她动手，霍重山抢过她手里的巾帕，狠狠瞪了她一眼，将她逼退。</p>

而后又回身为沐莹雪擦干净嘴角的血滴，眼里却是柔情似水，怜惜之情仿佛能从眼角溢出来。</p>

沐莹雪瞧见他背后双颊通红，委屈到快要哭出来的春兰，心中生起一丝愧疚，想要开口，胸口的撕裂感差点让她落下泪来。</p>

“是不是很疼？”</p>

语气比想象中温柔。</p>

“这丫鬟还是太不省心了，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明日我就叫人把她发卖出去，再给你择个好的。”</p>

“不，不～怪～她。”</p>

沐莹雪抬手握住他的手，竭力摇头，不忍让春兰离开，触碰到他肌肤的那一刻，才发现他右侧的身子早就凉透了，手上没有一丝温度。</p>

怪不得他方才坐起时，差点跌了一跤，想必是在床前跪坐一宿，身子都麻了。</p>

“大夫来过了，说是你食了蜜糖，这才发病的。</p>

你屋子里的丫鬟如此不留心，还是别用了，我昨天已经审问过她，可她拒不承认。</p>

如此不知悔改，还是将她送出去吧，我不放心。”</p>

沐莹雪不能吃蜜糖，霍重山一直都谨记于心，可这丫鬟却对此一无所知，实在让人懊恼。</p>

“将军，奴婢虽然不知娘子不能吃蜜糖，但清楚娘子不喜吃甜食，平日里也从不安排甜口的菜品，这次真的是误会，奴婢不敢说谎。</p>

还请将军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一定将功折罪，好好侍候娘子，万死不辞。”</p>

“说的倒是好听，你拿什么向我保证？用你的人头？你敢吗？”</p>

“奴婢敢。”</p>

春兰不假思索，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双眼炯炯有神，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p>

霍重山心头微微一怔，倒是仔细打量起她来，如此娇小的女子，怎会有这般气魄。</p>

平日里见她唯唯诺诺，见了人只知道躲，还以为是年纪小，害怕他的威严。</p>

没想到强压之下，反倒是看出了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p>

“将军。”</p>

沐莹雪满眼恳求，霍重山的表情立马变柔和。</p>

“那就依你，不过我也有个条件，你身边不能只有她一个，我实在是不放心。</p>

大夫也说了，你这几日需要静养，万不能再出现什么差错，我今日还要出门，怕是不能陪你太久，身边多个人照顾，我也能安心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