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洛戈感到自己被困在一处扭曲的幻境之中，伴随着自己的坠落，每一刻都充满了不确定和混乱。</p>

他的视线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迷雾所笼罩，难以分辨现实与幻觉，触觉被放大了数倍，气流擦过皮肤的瞬间，带来近似刀割般的隐痛，每一次接触都异常刺激和扭曲。</p>

伯洛戈的听力也受到了影响，周围的声音变得扭曲而混乱，有时候是沉闷而低沉，有时候又是尖锐刺耳。</p>

所有的感官错位在了一起，拧成一团乱麻。</p>

伯洛戈在心底抱怨着，“感觉就像被关进了滚动洗衣机里。”</p>

坠落的同时，伯洛戈也在横冲直撞，半空中悬浮着诸多办公桌、垃圾桶，还有一些与伯洛戈一样，受力保持均衡，垂直下落的怪物们。</p>

伯洛戈像是弹珠般在障碍物之间撞个不停，强行压下心底所有的异常后，数道银白之手从伯洛戈的衣袖下弹射而出，它们无限延伸至了四周的井壁上，牢牢地抓住了地面，进而为伯洛戈的坠落减速。</p>

环绕悬浮在伯洛戈身体周边的菱形盾们拼接在了一起，变成了一面金属地面，稳稳地接住了伯洛戈，伯洛戈就这么以统驭菱形盾来承载自己的方式，令自己悬浮了起来。</p>

“就像左脚踩右脚。”</p>

伯洛戈习惯性地在心底开着玩笑，只是预想中的回应没有传来，这时伯洛戈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艾缪并没有与自己同行。</p>

自和艾缪确定关系后，伯洛戈一直在试图令自己变得有趣些，更具所谓的魅力，很显然，冷酷暴力狂并不具备多少的魅力，于是家里原本占满柜子的血腥暴力电影少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合家欢的喜剧电影。</p>

帕尔默对伯洛戈的变化倍感担忧，但当伯洛戈带着帕尔默去观看几次脱口秀后，帕尔默也有些喜欢上了幽默感。</p>

“一边砍人一边讲冷笑话……我觉得这个笑话很赞。”</p>

帕尔默是这样评价的。</p>

伯洛戈点头应和，努力学习演员们的幽默，他知道自己这副病态暴力狂的性格是改不了了，倒不如学习一下帕尔默所说的那样，在冷酷之余为自己增添几分风趣。</p>

所以伯洛戈逐渐变成了这副样子。</p>

“打飞靶！”</p>

伯洛戈这一次高声喊了出来，举起霰弹枪，对着头顶坠落的怪物们纷纷开火，它们仍试着捕猎伯洛戈，但尚未靠近，就被弹丸打的四分五裂，化作燃烧的碎片，朝着更下方的朦胧微光坠去。</p>

几枪之后，伯洛戈打空了弹药，他显得有些不尽兴，但也没办法，任哪个职员都不会把自己的私人储物柜装满弹药。</p>

奋力掷出霰弹枪，砸飞了又一头怪物后，伯洛戈变得活跃、兴奋了起来，血液都随之躁动不已。</p>

“正中靶心！”</p>

伯洛戈欢声道，随后海浪般的尖叫声再度逼近，伯洛戈环视了一圈，在那垂直的井壁上，密密麻麻的怪物仍在奋力跳跃，试图摆脱当下重力的束缚，将伯洛戈吞食干净。</p>

兴奋过后，伯洛戈的表情再度变得克制起来，他在心底嘲笑道。</p>

“就像跳蚤一样。”</p>

许多人都觉得伯洛戈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伯洛戈的外表虽然冷酷，但他的心理活动却非常剧烈。</p>

用帕尔默的话讲，好听些来说，伯洛戈是个有城府的人，烂一点的来聊，伯洛戈是个有些闷骚的家伙。</p>

伯洛戈对此并不自知，其他人也不知晓这一点……他们哪能知道伯洛戈在想些什么呢？直到艾缪迈入了伯洛戈的心底。</p>

“伯洛戈。”</p>

这种时刻，伯洛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艾缪。</p>

某次心叠影后，艾缪忍不住地抱怨道，“伯洛戈，你知道你的话很多吗？”</p>

“我的话很多吗？”</p>

伯洛戈对此甚是怀疑，至始至终他都没说过一句话。</p>

“我是指你脑袋里想的东西，天啊，你的思绪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吗？”</p>

伯洛戈确实有过度思考这个毛病，有些时候他自己也被搞的疲惫不堪。</p>

“你讨厌这样吗？”</p>

艾缪沉默了一下，以一种伯洛戈也形容不上来的语气说道。</p>

“只是有些意外。”</p>

“意外什么？”</p>

“意外你外面一副冷漠的样子，内心戏却这么多。你这么会讲冷笑话，有考虑过地下表演吗？”</p>

菱形盾托举着伯洛戈缓速下降，周围的喧嚣声逐渐远去，伯洛戈本能地挥砍剑刃，思绪慢慢地从回忆里挣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