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如此黑暗，无穷无尽的阴云仿佛构建起了一个漆黑的罩子，完全地覆盖在了这片大地之上，阻断了所有的阳光。</p>
可就是在这样无比昏暗的世界里，伯洛戈却能清晰地看到周围的事物——明明没有任何光源。</p>
很快伯洛戈意识到，这是来自故事力量的加持，在《夜幕猎人》的故事里，猎人们经过名为“夜之试炼”的魔药强化，具备了远超常人的力量与恢复力，并且自身也具备了一定的夜视能力。</p>
随着熟悉的装束出现在身上，以及怨咬的归来，伯洛戈可以肯定，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正是欢乐园的延续，为此阿斯莫德甚至贴心地保留了几人的身份卡。</p>
不……或许这与阿斯莫德无关，而是厄文的文字在起效，但无论如何，伯洛戈很清楚他们现在该做些什么。</p>
雏菊的花海在身前摇曳，习惯了浓稠的血腥味后，阵阵芳香填满了伯洛戈的鼻腔，令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乱感，高耸的城堡近在眼前，它远比伯洛戈想象的还要巨大，石窗后萌发出阵阵微光，想到厄文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伯洛戈不禁为他感到一阵孤单。</p>
“必要时，我们需要杀掉厄文吗？”</p>
帕尔默整理着自己的枪械，同时试着呼唤以太，“你也说了，他是故事的叙述者，杀了他，这疯狂的一切也会结束吧？”</p>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但也是伯洛戈等人不等不考虑的，继续向前等待他们的不止有扭曲的故事，还有一位邪异的魔鬼。</p>
伯洛戈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否在魔鬼的手中，夺下厄文的灵魂。</p>
“我不清楚，”伯洛戈摇摇头，“我甚至不知道，如果我们杀了厄文，这一切会变成什么样。”</p>
现实破碎会就此停止？还是彻底无序地扩张？</p>
艾缪的体表浮现起了微光，柔软的皮肤不再，转而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金属，她惊奇地对伯洛戈说道，“对力量的限制很大，但并非完全封禁。”</p>
这时伯洛戈也尝试唤起以太，祷信者的以太强度被层层削弱，如今听从伯洛戈的力量，也只限于一阶段的凝华者左右，而且要比正常的凝华者强度还要低一些。</p>
体感上来看，伯洛戈自身的力量强度，趋近于未植入炼金矩阵前、仅依靠灵魂碎屑驱动以太极技的状态。</p>
可再怎么削弱，也总比没有强，当初如果在黎明号上他们具备一定的超凡之力，接连的事件也不会把他们折腾的那么惨。</p>
艾缪将自身转为了钢铁之躯，也不知道继续深入后，她还能否这样自由地使用恩赐，最好现在就以最完备的姿态面对危险。</p>
“走吧。”</p>
伯洛戈示意两人，握起怨咬，趟过与腰并齐的花海。</p>
……</p>
“猎人们来到了雏菊城堡的外围，他们做好了准备，警惕地前进……”</p>
打字机停下了敲打，像是等待厄文继续续写一样，厄文紧张地看向玻璃窗外的花海，可疯长的藤蔓已经完全覆盖了此地，除了黑暗厄文什么也看不到。</p>
故事还是朝着黑暗的一面滑落，厄文不希望伯洛戈他们出现在这，这是个注定走向衰亡的故事，没有人能幸存。</p>
双手微微抽搐，厄文努力地振奋起自己的意志，他可以绝望，但不能将这种绝望带给伯洛戈等人，厄文试着去相信他们，将奇迹寄托在伯洛戈的身上。</p>
“雏菊城堡被变异疯长的植物覆盖，猎人们无法从正门闯入，他们绕着城堡前进，遭遇到了许多游荡的魔怪。”</p>
厄文一边敲打着字符一边低声陈述，他的故事是“真实”的，厄文需要以现实的情况去书写，两者相互影响，彻底撕裂了现实的基石。</p>
“好在猎人们解决了这些魔怪，他们随后发现了一处隐秘的地道……”</p>
写到这一部分时，厄文忽然停了下来，隐秘的地道同样也是真实存在的，但他现在不知道，那条地道通往的区域，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p>
阿斯莫德坐在延伸的台阶上，双手拄着头，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p>
台阶的另一端，贝尔芬格靠着一旁的书架，满是不解地问道，“你完全可以温暖他的内心，许诺种种的美好，为何要这样折磨他呢？”</p>
“我为什么要温暖他呢？”阿斯莫德摇摇头，“你不觉得看着他挣扎很有趣吗？既想彻底毁灭我，但又对我充满不舍。”</p>
阿斯德莫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他最美好与最痛苦的回忆都源自于我。”</p>
贝尔芬格说，“比起真正的你，我更喜欢你的那些虚假的身份，至少她们没那么扭曲邪恶。”</p>
“因为她们是人类，而我不一样，我是魔鬼，”提起虚假的身份，阿斯莫德继续说道，“而且你也知道，我的那些身份并不虚假，只是不够真实。”</p>
“为了寻求更强烈的情绪刺激，你甚至将自己的情感拆分了下来，融入不同的身份里。”</p>
贝尔芬格低声道，这个情报算不上秘密，早在他和阿斯莫德争斗的日子里，他就已经了解到了。</p>
所有的情绪被拆分后，留给作为魔鬼的阿斯莫德，只剩下了那些邪恶的一面，也难怪她如此癫狂可憎。</p>
“贝尔芬格，你为什么要爱人类呢？”</p>
阿斯莫德忽然又问道，紧接着她脸上露出玩味的神情，“是对过去的依依不舍吗？”</p>
贝尔芬格不作回答，阿斯莫德则狂笑了起来，她肆意嘲讽着贝尔芬格，“你果然是我们之中最懦弱的。”</p>
阿斯莫德的笑声一滞，一只有力的臂膀掐住了阿斯莫德的喉咙，伴随着手腕的用力，阵阵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阿斯莫德不因此感到痛苦，她的脸颊反而粉红了起来，眼里充满了兴奋的目光，和贝尔芬格对视在一起。</p>
贝尔芬格目光犹如冰窖般冷漠，但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手，无论他扭断阿斯莫德的脖子多少次，也无法真正地杀死她。</p>
魔鬼们无法被杀死，至少不会以这种办法被杀死。</p>
贝尔芬格悲怜地看着阿斯莫德，她这颗完全破碎扭曲的心灵，令他回想起了那宛如诅咒般的定律。</p>
“其实你根本不懂所谓的情感。”</p>
贝尔芬格喃喃道，“所以你才像道凌冽的北风，横冲直撞。”</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