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山郡,节度使府邸这几日,府内仆人心下不安。
要知越山郡现任节度使程有功,是前任节度使的庶子,幼年虽颇波折,继位后却政绩不错,这样一人,本该是大富大贵命格,偏偏现在五十,只有长子程怀志长到成年,其它子女都是幼年天折。
好在所剩这一子甚为聪慧”让程有功很是欣慰。
程怀志现年十八,生得模样俊秀,有些才华,出身显赫,莫说是越山郡”便是在西益州也是有名的翩翩佳公子。
偏偏这几日,程怀志与父亲程有功在政务上起了分歧。府中气氛一日较一日紧张,连带着仆人皆大气不敢出一声。
“志儿,东益州实力,你不知晓,此事休要再提!”议事厅内”程有功猛地一拍身侧桌案,对眼前崛起来的儿子颇为无奈。
要知西益州共有永昌、越山、建山、越成、庆河、广宁几郡。
其中以永昌郡太守钱庆复实力最强,拥兵上万,在整个西益州”算是霸主地位。这样的一个人,却在短短数日内,被王弘毅逼得身死城破,可见东益州之主王弘毅拥有之实力是何等强横!
越山郡和永昌郡之间,只一山之隔,郡内虽有六千精锐兵卒,却比不上永昌郡的兵力强横。
连拥兵上万的永昌郡都被成都军攻占下来,西益州最跋扈的钱庆复更是落得一个而死的平场,自己带人奋死抵挡,又能拖得几日?
程用功年轻时算得上是合格的将军,虽比不上钱庆复是从军户一路攀爬到现在位置的枭雄,身为家中庶子,却因上有两位嫡出兄长”一出生,不怎么受父亲重视,可他却甚是聪颖,小时候懂得藏拙”长大获得一方后,出征骁勇,管理辖地更是认真”相比下,两位嫡出兄长却性情急虐,远不如他来的稳重”最后节度使之位”终究是落到了他的头上。
继位后道路不是一帆风顺”先是遭遇族人挑衅、兄长暗中下绊”又遇周边势力趁势偻扰,凭着一腔血气,以及之前培植的亲信、人脉,终究是稳定了越山郡政局,使越山郡不至于在掌权者新旧交替之时遭遇灭顶之灾。
即便他继位以来,不曾扩大过领地,但至少保住了父辈的基业不被动摇。
这样一个人,自然不会是个蠢人。
程用功也是见识过永昌军实力,这样一支军队”在东益军的攻势下”不过数日便溃不成军”虽说其中也有着山间族倒戈之缘故”但能说明东益州实力。
程有功不认为自己有本事能与王弘毅为敌。
可此时,局势却迫得他不得不去想个法子,毕竟永昌郡之后,就轮到越山郡了。
“怕是越山郡倾全郡之兵”阻挡不住东益州的军队……”,回想着细作回禀的消息”主座上中等身形的男子,忍不住叹息的说着。
“父亲,请您给儿子一支人马,儿子愿做先锋,与东益州的军队战斗!”被父亲斥责过后,程怀志很不服气,此时又见父亲一副顽然”越发脸色难看,不禁再次出声”握拳请战。
“志儿,此事不是儿戏”你且莫要胡来!”程有功呵异的说着。
“父亲!”程怀志握紧了拳,对这青年来说,这越山郡就是程家的基业,以后自己继承,怎么可以现在放弃?
“少爷,老爷此时心情不好,您继续顶撞下去,只怕越发惹怒了老爷,还是等老爷心情平静下来”再商量此事吧!”见父子二人再次对峙起来,站在一旁的管家忙走近程怀志,低声说着。
青年抬起头,见上座的男子以手拄头,脸色确是有些难看,终是将管家的话听进去。
“父亲,是儿子太过急躁了。看父亲脸色似是不太好,还是早早歇息,儿子明日再来拜见父亲。”程怀志恢复恭敬姿态,说着。
程有功挥挥手,令其退下。
待程怀志从议事厅走出来,一张年轻的面孔,早便布满了不甘之色。
“管家,你说,我刚才说的不对吗?越山郡数十年来,都是程家基业,怎能轻易落到外人手里?便是父亲同意”从我这里,亦是不会同意的!”
“少爷,老爷这也是没办法,要知道东益州现在之主是王弘毅”此人掌控六郡,不,现在是七郡了,在他手下败北的名将不少。”
“永昌郡的钱庆复是不世枭雄,同样栽到了王弘毅的手中,这样的一个人率领军队打上来,又怎么抵抗?”
“更不用说,东益军的手里,有着一种攻城之物,就是再厚重坚固的城墙”也阻挡不住这巨石机的轰击,一旦城破,程家又怎么办?难道和这钱家一样被灭族?”
跟出来的这位管家,常年跟在程家家主身边,见识不同寻常奴仆,听少主发着牢骚,就好言相劝说着。
偏偏年少不服人,青年不听还好,听罢后,反倒激起斗志,冷笑:“听闻这王毅比我年长几岁而已,他能做的事情,本少爷一样能做得,我便不信,他竟是生得三头六臂不成!”,说罢,大步向外走去。
“少爷!”管家见此欲追上去。
却听得身后忽然传来苍老无奈的声音:“算了,由他去吧!”
管家回过头,见之前还在厅内坐着的家主程用功此时正立于他的身后,一脸的落寞。
“老爷!”,程用功叹的说着:“虽说吾儿年纪与王弘毅差不了几岁,但比之却是差得远了。莫说是与王弘毅相比,就是昔日兵败而死的李家公子”比他都强上许多,偏偏吾儿在这西益州被人向来捧的高了总觉得高人一等,这样下去,程家基业交与他手中,在这大乱之时不是好事,倒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