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田入府,迎到了节度使府,这消息当然传播出去。
而此时,开明县的县衙中,也接到了大帅的调令。
李存义接到消息,并没有什么举动,照样日常处理公文,并且按制准备迁移。
此时长夏流火,就算是黄昏时分,也很是炎热。
县正中,却有一株大大的碧槐,枝繁叶茂,枝叶大伞冠盖一样伸展开来,使院中满地浓荫,映得人眉目皆绿,甚是清凉。
此时,李存义摸着碧槐,不由叹息,就在这时,数人脚步从容而入,为首的,却是李承业,后面跟着一人,是个中年人。
这中年人大概四十五岁左右,剪裁得十分得体的青衫,脸上有着细密的皱纹,只是眉下一双眸子炯炯有神,举手投足带着一种潇洒的气度。
到了院子,看见着父亲摸着碧槐,李承业就“啪”的一声跪下:“儿子惹了祸端,请父亲大人治罪。”
当年李存义当到县令时,这碧槐已经枯萎,不想当了之后,这碧槐死而复活,长的葱郁茂盛,类似华盖,这就被视为吉兆。
现在父亲摸此碧槐,含义当然就知道了。
“起来,这不关你的事。”李存义笑了:“区区田纪之事,哪引得大帅动怒?只是借题发挥而已!”
李存义当然不知道前世的事,不知道前世自己还是安居开明县,掌握李家根基。
这时却说着:“大帅要传嗣,自然要为嗣子未雨绸缪,我李家在开明县已经十数年,当的时间太长了,就算没有田纪之事,也会移县,你不必内疚。”
这话说的有道理,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而且,你不将田纪小儿送出,这我很欣赏,若是你这样干了,以后我李家谁敢投奔?你知道大节,不以小利而造大错,父亲很欣慰,你起来吧!”
李承业暗透一口气,伏身一拜,起来了。
见气氛松了,李存义却改容说着:“说正经事,施先生,业儿,你们都找张凳子坐坐,我们合计合计!”
施先生是名字是施维行,跟了李存义二十年,是李存义真正信任的谋士,这时一笑,说着:“主公,这二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还是过去了?我们商量一下,总有办法。”
待几个人坐好,李存义才笑的说:“就是这样,今天叫你们议议,业儿是我的儿子,施先生呢,是我半师半友,相知二十年,平时多借重智谋……”
说到这里,李存义有些感慨,顿了一顿,又问着:“大帅的留后,已经表了?”
“表了,已经派使者去了朝廷。”施维行拿着一个扇子,拍了几下,说着。
节度使多于临死时遗表请以子弟为留后,也有节度使死后,军中拥立他的子弟或大将为留后,这留后的意思就是继承人。
朝廷有时予以承认,随后即正授节度使,有时不予承认,另授节度使,而这往往导致战争。
从这事上,看出大帅决心已定了。
“施先生,你觉得朝廷会批准留后吗?”李存义问着。
“很难说,朝廷已经衰微,大权渐渐由魏越来掌握,魏越此人有龙虎之姿,最近加快的篡夺朝廷大权,现在已经当到了扬州牧、征北将军、大司马,批与不批,由此人来决定,说不准啊!”
魏越,少年时家贫,父被乡人所杀,魏越十八岁手刃父仇,被当时县令刘温所奇,特别赦免,并且步入仕途。
以后参与四次大战役,都取得了战功,累年提拔,掌握兵权。
据说此人有龙虎之姿,有奇骨,眼有紫眸。
李存义听了,良久又叹息一声:“魏越有此才,有此遇,却只私之小利,遂使朝廷渐渐而沉……”
“主公,这事我们插不了手,不过现在这事已经成了定局,我们只要考虑如何应对,这时大帅还在,我认为任何事都可妄动,免的有倾覆之祸。”
李存义静静听着,一声不吱,目光幽幽思考着。
“我们现在,关键是表明态度,拥护嗣子登上大位,并且迁去太素县。”
“太素县毕竟还是大县,有四千户,就算听说嗣子迁移了千户,也有三千户,并不少了,而且,地处前线,主公你有军政大权,可便宜行事。”
“主公数代,已经积蓄了人望和吏员,只是不得军权而已,这事短时有损,长期来说,却掌了兵权。”
“大帅一去的话,就算嗣子表现不错,要掌控也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可趁此扎根基,练精兵,甚至建大功。”
施维行阅事既多,深沉练达,这时说的明白,让李承业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