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子越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穿着黄色衣裳地小男孩儿,忽然间皱紧了眉头,虽然这个小男孩儿身份非同寻常,但忽然成了抱月楼的老板,实在也是令他感到无比震惊。</p>
半晌沉默之后,他终于半屈了膝盖。沉声行礼道:“监察院直属主簿邓子越,见过三殿下!”</p>
三殿下?</p>
陛下最小的儿子,竟然是抱月楼的东家!</p>
看见这位一直摆出副狠酷表情的监察院官员服了软,跪到了二东家地面前,石清儿唇角一翘,发出了两声鄙夷的冷笑。监察院再厉害如何?还不是皇帝陛下的一条狗,自己这楼子看似寻常,背后却是皇帝陛下的小儿子!</p>
“这位……邓大人。您还有什么要说地吗?”石清儿满脸轻屑的笑容。</p>
出乎石清儿意料。邓子越一跪之后,不等那位不足十岁的天潢贵胄开口。便已经很自然地站起身来,满脸严肃说道:“本官奉大人令,前来问话,姑娘还未回答,回去后,我自然尽数回禀,至于今后如何,自然有院中大人负责。”</p>
三皇子是庆国皇帝最小的儿子,生母是宫中极受宠的宜贵嫔,小孩子家家的,居然开起了青楼!这个事实虽然荒谬,但却是就在眼前,邓子越的太阳穴跳了两下,强压下心中情绪,持礼说道:“下官告退。”</p>
三皇子脸上还是一片稚嫩之气,看着这小官儿居然想就这么走了,一股子恼怒冲进了他的大脑,一茶碗就掷了过去,虽然范闲在城门处就瞧出这位三皇子年纪小小,胸中却颇有盘算,但毕竟还是小孩子,没有得到意想当中地尊敬,自然勃然大怒。</p>
三皇子走上前来,指着邓子越的鼻子骂道:“怎么就想走?怎么不查了?不是要我还你一万两银子吗!”</p>
邓子越一脸苦笑,监察院再势大,也不可能去和一位皇子争银票,不过依陛下向来的行事风格,监察院也不怎么卖皇子的帐,范闲昨夜又叮嘱的厉害,邓子越身为提司亲信,怎么也不敢在皇子面前跌了份,于是保持着面上的礼数说道:“银票之事,自然有我家大人前来分说,只是三殿下,这种声色场所还是少有涉足才是。”</p>
石清儿在一旁听的愣了,心想监察院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跋扈,居然连堂堂皇子地面子都不卖!</p>
三皇子年纪不过八九岁,但生于帝王之家,小男孩儿天生有一股威势,头脑里更是不简单,冷笑说道:“监察院什么时候成了叫花子,居然到处要钱?居然敢不卖本宫地帐……表哥,你知道这人是谁吗?”</p>
说话间,半拉开的帘子全部被拉开了,里面竟是埋伏着一群打手,看这些打手地神色,邓子越神色一凛,感觉到对方的实力,远非一般的混混儿可比。</p>
而这些打手的最前面还站着两位少年,一位少年满脸狞狠之色,右手被包扎的实实在在,隐有血丝渗出,正是昨夜被范闲一弩箭射穿了手掌的那人。</p>
邓子越的眼皮子跳了两下,知道今天极难善了,但他看着被射穿手掌少年旁边的那位,更是面色显得极其难看,甚至比先前发现抱月楼的东家是小小年纪的三皇子……更要惊愕!</p>
他皱眉望着那位微胖少年左颊上的那粒醒目麻点子,沉默少许后问道:“少爷,难道您也是抱月楼的东家?”</p>
这位微胖少年不是旁人,正是范闲的弟弟,范思辙!</p>
邓子越怎么也没有想到,提司大人要查的抱月楼,竟是他亲弟弟开的!</p>
与意态骄横的三殿下相比,与房内那些跃跃欲试,想将邓子越当场教训一通的打手们相比,范思辙的脸色显得特别的难看,苍白无比,眼瞳里除了偶尔一露的灭口狠色,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p>
他大怒望着三皇子说道:“你这个蠢货!知不知道他是谁?”</p>
三皇子一怔,心想你就算是我表哥,怎么却来骂我?大怒反骂道:“你敢骂我!”</p>
范思辙紧紧地咬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昨夜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所以今天专门带人来瞧瞧,这些敢断自己财路的官孙子,是十三衙门哪些不长眼的小角色,但没有想到……来的竟是监察院的人!</p>
他闭着双眼,极深的呼吸了两声,望着三皇子摇头苦恼道:“你做出来的好事情!”他心头一动,知道一定是有人在故意瞒着自己。</p>
三皇子与范思辙乃是表亲,自年初听人劝掇后合伙开了抱月楼,一向顺风顺水,深知自己这位表哥实在是位商道上的天才人物,却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今日大反常态,就算是监察院的人又怕什么?自己可是位皇子,你的亲哥可是监察院权力最大的提司!</p>
他稚嫩的脸上一片惘然。</p>
范思辙在心底哀叹一声,紧接着却是满怀企望神色望向邓子越,问道:“……昨夜那位陈公子,是不是……?”</p>
邓子越平静地望着这位少年,内心深处不知怎的却为范提司大人感到了些许悲哀,点了点头。</p>
范思辙一脸木然,似乎是惊呆了,心里却在极快地盘算着,要不要把面前这位邓子越灭了口,然后自己赶紧从抱月楼里脱身而出,不然让哥哥知道了,自己会有什么下场?<!-110-></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