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众臣哑口无言,面露惭愧。
但还有几个不死心的,依旧谏言选秀。皇帝面上没多说,转头就揪了一个不安分子,随便找了个错处,直接贬官出长安。
这一招杀鸡儆猴,起了显著的效果,识时务的都乖乖闭上了嘴,至于那不识时务的……都卷起铺盖,灰溜溜的四散在天涯。
宫外,长安的贵夫人们埋怨着皇后善妒,自己不能伺候陛下,还不劝谏皇帝纳妃,半点不贤淑。可私下里,却是又羡慕又嫉妒,只觉得皇后真是天底下最好命的女子。
不管怎样,选秀这茬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敢再提了。
春去秋来,转眼到了八月,秋高气爽,丹桂飘香。
永宁元年的八月初三,长安城举行了一场极其盛大隆重的婚礼——陇西谢国公府的嫡女清平郡主与定北侯家嫡幼子许光霁,结成良缘。
那一日,锦幡飘扬,十里红妆。
谢国公与景阳长公主亲自送嫁,定北侯与侯夫人门口亲迎,两家都拿出十足十的诚意对待这门亲事。
至于那天有多么热闹,陶缇没能亲眼见到——
她的肚子已有八个多月,高高隆起,御医说是双胎之相,皇宫上下都谨慎小心,裴延更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陪在她身旁,哪里放心她出宫凑热闹。
虽然不能亲自到场,但陶缇与裴延准备了一份丰厚的贺礼,送至定北侯府。
这份帝后赐礼的荣耀,更是给婚事锦上添花。
第二日一早,青禾与许光霁一起入宫谢恩。
看着青禾一袭芙蓉色长裙,发髻梳作妇人打扮,眉目多情,粉面含春,一副惬意甜蜜的模样,陶缇也忍不住替她高兴,“看来许七哥待你很不错。”
青禾粉嫩的小脸羞红一片,垂下脑袋道,“嗯,他…他很好。”
说罢,她看向陶缇圆滚滚的肚子,眸光好奇又羡慕,“表嫂,你再过不久就要生了吧?”
陶缇摸了摸肚子,笑道,“是啊,我和陛下现在天天掰着手指等卸货呢。”
“我听说皇帝哥哥每日一下朝就往你这里跑,连奏折都放在你宫里批。”
“我肚子越大,他越是紧张。”陶缇笑道,她有时候都担心裴延是不是得了产前焦虑症。
“你与皇帝哥哥都长得这般好,你们的小娃娃一定也很漂亮。等他们出生了,我给他们一人打一对纯金的镯子。”
“那我就先替他们谢谢你这个姑姑了。”
两人愉悦的聊了一个上午,青禾便随许光霁出宫了。
没过几日,又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宫中举行宫宴,陶缇也见到了久闻大名的谢国公。
谢国公生的高高大大,浓眉大眼,单看长相的话,青禾和谢小公爷更像景阳长公主。但从性格来看,谢小公爷像了谢国公。
听说景阳长公主年轻时,还不乐意嫁给谢国公。如今瞧夫妇俩相敬如宾,恩爱有加的模样,可见好好经营婚姻的重要性。
眨眼又过去一个多月,十月初一这日傍晚,陶缇正在吃麻辣酸菜鱼,裴延在她身侧替她仔细挑鱼刺。
倏然,陶缇停下筷子,“哎哟”了一声。
裴延眉心一跳,“怎么了?”
陶缇蹙着眉,“肚子有些疼,是那种一缩一缩的痛……陛下,这是不是要生了?”
自打陶缇怀孕以来,裴延将藏书阁里关于妇人生产之书翻来覆去的读了好几遍,如今听她的描述,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扶着她,“应当是了。你别紧张,我来安排一切。”
说罢,他冷静的指挥着未央宫的宫人。
四个接生嬷嬷早早就在未央宫后殿住下,这会儿一听到皇后发动的消息,扔下饭碗就急匆匆的往前殿赶。玲珑这边也派了个小太监去太医院请御医。一时间,烧水的烧水,备参汤的备参汤,一切有条不紊,忙中有序。
裴延守在床边,紧紧地握着陶缇的手,温声安慰道,“别怕,我在这陪着你。”
陶缇咬着唇,一只手按着肚子,蹙眉道,“痛。”
裴延一听,眉头拧得更紧,把手放到她嘴边,“痛的话别咬唇,咬我。”
陶缇摇了摇头,“那也不能平白让你疼。”
接生嬷嬷动作小心的替陶缇检查了一番,壮着胆子劝道,“陛下,娘娘这边要生了,您、您要不出去等吧?”
哪有妇人生子,男儿在一旁待着的,何况他是九五之尊,更该避讳这些。
裴延淡声道,“你们接生你们的,朕陪着她,也不妨碍。”
接生嬷嬷噎住,转而目光期盼的看向陶缇,“皇后娘娘,您看这?”
陶缇看向裴延,“陛下,你出去吧。生孩子的时候,不好看……”
裴延拿帕子替她擦了擦额上的汗,轻声道,“你怎样都好看的。”
“唔,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样子。陛下,你出去吧,在外头陪着我也是一样的?”
裴延见她坚持,生怕惹她心烦,只好作罢,“那我就在殿外,你要怕了就喊我,我立刻来陪你。”
陶缇点了点头,“好。”
裴延起身出去了,接生嬷嬷也松了口气,笑吟吟对陶缇道,“陛下这般重视娘娘,老天庇佑,娘娘一定会顺利生产的。”
陶缇艰难的挤出一抹笑,手摸着肚子,心道:宝宝啊宝宝,你们乖一些,快快出来,让你们娘亲少痛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