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启年走到自己身旁,那女子挑了挑眼眉,道:“哟,这不是王哥儿吗?怎么会在五寨堡遇见呢?”
王启年神情有些激动,内心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最后只是喃喃地说了句:“白秀儿……你,你可好?”
那女子叫白秀秀,本是王启年从小定亲的媳妇儿,原先看王启年中了秀才,还很看好他。不过王启年整天与畜生打交道,白秀秀觉得无望难堪,便与王启年退了婚,嫁给了眼前这个较为有钱的商人。
此时白秀秀道:“妾身很好,夫君很疼爱奴家,家道又富足,倒是你,还在做侍弄牲畜的事?”
王启年道:“是,是的……”
那商贾站在白秀秀身旁,本来一直脸色难看,此时放下心来,嗤的一声笑,道:“原来是个旧相识,侍弄牲畜?是养猪还是养羊啊?”
白秀秀看王启年仍是落魄如此,身上穿的衣饰也很普通,心中暗自庆幸当年的选择,幸亏当年没有嫁给王启年,否则眼下自己就吃苦了。
她脸上露出嫌恶之色,从手轻扇了扇鼻尖,冷眼看着王启年道:“怪不得我闻到一股羊骚味。王哥儿,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长进了吧?这么多年你是累教不改……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有娶到媳妇儿?”
王启年看着白秀秀的脸,几年没见,她还是那么的俏丽,脸上还多了几分成熟少妇的风韵。不过她小嘴中发出的话语却是那么的恶毒,一时间,王启年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这些年他拼命努力,心中还是隐隐有种期待,现在这种期待感全部破灭了。
他本来内心孤僻高傲,言尽于此,便沉默不语了。看王启年的样子,白秀秀及她的丈夫更是神情不屑。只有那个小女孩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
周文栋此时己是来到王启年身旁,各人的对话他也早听在耳边,他心中极为不平,此时他道:“这位娘子此言差矣,王兄确实是在侍弄牲畜,不过他可不是一般的侍弄牲畜,他是我们五寨堡的畜牧局局长,手下管理着十数个畜场,麾下吏员数千人,深受我们军门的宠爱,岂是一般养猪养羊之辈可比的?不错,王兄是还没有成亲,不过在五寨堡中,谁不想与王兄成为亲家?就是堡内外各位将军们,也有意招王兄为东床快婿!也是王兄挑花了眼,还没有入眼的好姑娘罢了。”
周文栋话一出,那商贾神情一怔,白秀秀也是脸色一变,二人这才正眼打量王启年。那商贾随即满脸笑容,忙唱个大肥喏,上前道:“原来是王大局长,久闻大名,久闻大名。今日得见,真是小人杨贵的福分,福分……刚才小的怠慢了,还请王大局长千万不要见怪。”
王启年拱了拱手,作为还礼。白秀秀见丈夫如换了一个人一般,对以前自己轻贱的人低声下气,更是不可思议地偷偷打量王启年。心下真不明白王启为什么突然间就飞黄腾达了。她初来五寨堡,并不知道五寨堡畜牧局局长是什么含义。只不过先前听到周文栋说王启年管理十几个畜场,还有手下千员,并深受一镇总兵的宠爱。对于小妇人的她来说,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她不明白五寨堡畜牧局局长是什么含义,她的丈夫杨贵却是明白的,他本有意入五寨堡经营羊毛商货等物,又早就听说过王启年的名字,知道那是五寨堡得力人士之一。先前自己妻子说什么王哥儿,他怎么也不可能联想到王启年头上去。想想方才自己出言不逊,他不由暗暗懊悔。
此时杨贵又满脸笑容地对周文栋试探道:“不知这位是?”
周文栋负手昂然道:“某便是五寨堡的帐务局局长周文栋就是1
杨贵一惊,又是个五寨堡得力人物。忙又上前唱了个大肥喏,道:“原来是周大局长,久闻大名,久闻大名1
周文栋淡淡地哼了一声。
杨贵满脸笑容道:“今日得见二位,真是三生有幸,相请不如偶遇,未知小人有没有这个福份,请二位大人赏光喝一杯水酒?”
王启年正要答应,周文栋却是一把拉住他,道:“我与王兄还要赴黄军门的晚宴,就不叨唠了!改日吧。”
杨贵一惊:“黄军门?”
白秀秀更是瞧向二人。
周文栋昂然点头。杨贵脑子转得很快,忙掏出自己的名刺,笑道:“这是小人的名刺,有闲暇时,请二位大人赏光一览1
周文栋点了点头,随便将名刺收入怀中。拉了王启年走了。
王启年有些依依不舍,回过头来看了两次。第一次见白秀秀看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样子,第二次时,王启年却是看到白秀秀看着自己的眼睛,嘴角含笑,眼波流动。
走在街上,王启年责怪周文栋道:“周兄,为什么这么快走?”
周文栋不答,只是含笑道:“原来东陆兄说过的女子便是这位……”
他摇了摇头,拍了拍王启年的肩膀,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是叹了一口气。
而在白秀秀这边,她抱着女儿,与杨贵往回家的路上走,今天的事情,二人都没有心思再看灯会了。
一路上,白秀秀沉默不语,只是在想着什么,杨贵看了她一眼,冷笑道:“这位王启年就是你的那位旧情人?你们之间有什么事,回去都给我招来1
白秀秀仍是不语,杨贵一时气急,喝道:“你说话啊,你变哑吧了?”
她怀中的女儿杨湘湘见父亲如此凶恶,不由心中害怕,又是哭了出来。
白秀秀柔声哄着女儿,仍是不理杨贵。
杨贵又羞又气,正要再说话,忽然见白秀秀以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用他没有听过的声音尖声大吼道:“你给我闭嘴,你这个废物,又穷又懒又无能,老娘受够你了1
见原本对自己低眉俯首,千依百顺的妻子突然变得如此彪悍,杨贵一时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