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噩耗如雷灌顶，久久回荡在众人脑海中，挥之不去。</p>

过了半晌，原本才刚刚逃离了火场，现下又受了些刺激，陆望舒已经耗费了许多精力，只得昏睡了过去，失去孩子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p>

在旁人看来，陆望舒的性格一向刚毅、倔强，如此柔软的一面，他们还是第一次见。</p>

“眼下她已经昏睡了过去，不如现在就给她喂下汤药？”</p>

杜隐的话，让他呆愣了许久。</p>

贺叔齐看向躺在面前的女子，他不知该如何抉择，也许他担心的是陆望舒醒后会不会埋怨他。</p>

“贺将军请尽快下决定，孩子已经没了，再拖下去，大人也会有危险的。”</p>

杜隐催促道。</p>

他看向贺叔齐，见他紧皱着眉头，显得万般为难，依旧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的女子。</p>

......</p>

沉闷了片刻，他像是找到了答案，传来了一声沉稳、不辨情绪的声音。</p>

“动手吧！我只要她相安无事就好！”</p>

话音刚落，杜隐也没敢耽搁，立刻将他早已配制好的滑胎药拿了出来，这药在宫里再常见不过了，原本是嫔妃们相互争宠的才用得到的法子，却没曾想如今会用到陆望舒的身上，在宫中当御医多年，什么样的情形他没见过。</p>

“等等！这药，确定没有问题吗？”</p>

江绵红着眼眶问道。</p>

对于丧子之痛，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看到今日这幕她便回想到了当初的自己，此时愧疚与恨意再次充斥到了心头，两人的命运，离奇的相似，或许只有做过母亲的人，才会懂得如何熬过去吧！</p>

“我的医术，你们就放心吧！”</p>

“这药中我特地增加了乌头、附子与曼陀罗花为辅，五行草为引，五行草用于小产，曼陀罗花及其另外两味药材则有麻痹的功效，这样喝下去，并不会有很大的反应，只是小腹会感觉有些略微疼痛，但还好是常人能忍受的程度。”</p>

杜隐详细的介绍了这药方中的用途，为的就是打消他们心中的顾虑，贺叔齐听完，也只好点头默许了。</p>

随即，杜隐将药递给了他的小厮阿碌，不一会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便端到了贺叔齐的面前。</p>

“贺将军，这事还是你亲自来吧！”</p>

阿碌将手中的汤药颤颤巍巍的递给了他，这个时候或许他心情更是异常的压抑，要知道这碗药下去，他就得亲自送走了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但是做为父亲，他怎么下得去手？</p>

“贺将军！别再犹豫了！先保住陆小姐的命要紧。”</p>

身后又传来杜隐的催促。</p>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药，悉数给陆望舒喂了下去，许是睡得太沉了，还是不愿起来接受事实，她没有任何反抗，苦涩的药入口，她的眉头泛起了一阵涟漪，嘴唇微张的，乖巧的将一碗药喝了干净。</p>

“喝完这药，她可能会有些虚弱，甚至会引起血崩的情况，必须得时刻观察着她的动静。”</p>

看向外面，已然过了三更天，这一晚上大家都没合眼，精力已经耗的差不多了，杜隐只好催促着众人前去厢房歇息。</p>

这时，药性突然发作了。</p>

陆望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捂着肚子，脸色隐隐泛白，没过多会，只见裙底渗出许多鲜红的血液。</p>

她想试着起身，可是钻心的疼痛致使她瞬间脱力，额间已经冒出许多细汗，嘴唇惨白的厉害，这让一旁的贺叔齐有些束手无策，只得在耳边焦急的安抚着她。</p>

“舒儿，是我！”</p>

“别怕！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p>

这番话此时就好像一颗定心丸，陆望舒睁开那双虚弱无力的眼睛，看向他，此时皱着眉头的她，也仿佛身在鬼门关一般，即便痛苦也只能咬牙坚持下去。</p>

“将军！我......我会死......吗？”</p>

她的气息很微弱，弱到贺叔齐要紧紧贴在她的嘴边，才能听得清楚。</p>

“不会的！你挺住！”</p>

“你答应过我，要一生一世与我白头偕老，你不能食言！”</p>

贺叔齐眼里擒着泪光，一遍一遍重复着两人的誓言，布满血丝的眼睛加上沙哑的声音，他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p>

垂着眼睛，不断地揉搓着她的手，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无所适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