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静蓉也不敢勉强他,找来一件宽大的柔软面料的旧袍子帮他披在身上,虚掩着也不敢扎腰带,生怕弄疼了里面的伤口,临出门之前刘子光想了一下,摸摸索索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飞行员用的深色遮阳水晶眼镜戴在脸上,说了一声:“走吧。”就这样钻进软轿,四个扎实的壮汉抬起轿子,在红衫团骑兵的护送下直奔巡抚衙门。
一出大门,守了一夜的老百姓就围了过来,他们关切的询问着刘大帅的伤势,得知大帅的烫伤不能见风之后这些人都默默的跟在后面,一直来到巡抚衙门,牛勇和吴三桂等禁军将领也到了,他们要旁听案件的审理。
一声“升堂”之后,二品大员阮大铖身穿绣着锦鸡补子的红袍从后堂大摇大摆的踱了出来,端坐到桌子后面,慢条斯理地问道:“堂下何人?”
“我等状告兵备道团练使石彦谋害我家刘将军。这是状子。”说话的是李岩,这样的场合大小姐不适合抛头露面,只有让李岩这个曾经的秀才出面了。
“呈上来。”阮大铖让师爷把状子接了过来,拿在手里漫不经心的看了两眼,继续说道:“原告的一面之词而已,带被告上堂。”
“带被告!”一个班头中气十足的喊道,过了半晌也没见有人上来,众人面面相觑,连牛勇都傻眼了,阮巡抚这唱得是哪一出?谁都知道昨天石彦藏在巡抚衙门里,现在巡抚大人这样搞未免有些侮辱大家的智商。
牛勇干咳一声说道:“石团练使昨夜不是在巡抚衙门里么?怎么来得这么慢。”
“你们几个,去把石彦带来。”阮大铖挥手派了几个衙役去了后堂。
过了一会儿衙役抬着一个头上流血的人回来禀告:“大人,石团练使等人已经不知去向。咱们看守的兄弟也被打晕了。”
“废物!”阮大铖气得一拍桌子,抽出一根签子扔了出去,“去给我把人找来,搜遍全城也要找到,本官一定要给还刘将军一个公道。”
“遵命。”班头领命带了几个人出去了,阮大铖还余怒未消地摇着头:“真是家门不幸啊。”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拍着自己的额头,忽然抬起头来望见冷眼看他表演的众人,又换了一副表情说道:“既然被告不能到场,本案暂时无法审理,各位还是请回吧,你们放心,假如状子上一切属实的话,本官一定会主持公道,大义灭亲的!”
“哼”牛勇拂袖而起,阮大铖这个花招并不高明,但是却也滴水不漏,石彦最多能算是个故意伤害罪的嫌疑犯,巡抚衙门也不是牢房,没有关押嫌疑犯的义务,再说人家把戏做得那么足,想找碴都没机会。阮大铖把自己的干系洗得一干二净,牛勇可惨了,红衫团是看他的面子才没冲进巡抚衙门抓人的,现在人跑了,他哪还有脸见人啊。
“阮大人,既然人已经跑了,还请发下海捕文书通缉石彦。”吴三桂义愤填膺地说道。
“案子都没审,谁是谁非还没有定论呢,再说石彦怎么说也是四品武官,只要他的乌纱还在,本官就不能锁他,现在去找他来也是来问案而已,更谈不上什么海捕文书了。”阮大铖正色道,看来他是根本没打算让这个案子进入司法程序。
众人大怒,陪在刘子光左右的兄弟们指着阮大铖骂道:“分明是你放跑了你家小舅子,还在这装正人君子,看老子不拆了你的衙门。”
牛勇和吴三桂装作没听见,把脸扭到了一边,阮大铖气得直抖手,济南府官不象官,兵不象兵,百姓不象百姓,除了衙门里自己带来的手下,就没人把他这个巡抚当回事。
红衫团的兄弟们骂得兴起,抽刀就要过去砍人,一直没说话的刘子光开口了:“住手,我们走。”说着扭头就往外走。众人悻悻地把拔出一半的钢刀插回刀鞘,冲着阮大铖作了几个威胁的手势,跟着刘子光出去了。
原告都走了,牛勇也没兴趣呆下去,被这个无耻文人利用了一番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丢下一句冷冰冰的“告辞”就带人离开了,留下阮大铖一个人坐在堂上发傻。
“唉,我这个巡抚当得可真窝囊。”阮大人悲叹一声,身子往后一仰,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不管这出戏演得怎么样,反正是把小舅子保住了,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这小子的造化了。
“怎么办?”众人问刘子光,虽然他暂时失明了,可仍然是红衫军的统帅,“你们说该怎么办?”刘子光反问道。
“派人全城搜查,同时不能放松对巡抚衙门的监视,询问四城守军,然后根据情况派出轻骑追击,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军师李岩快速说道,他的方案把能出现的情况都照顾到了。
“很好,就这样办,发现线索之后,派飞行兵从城墙上起飞,以空中搜索配合地面骑兵追击。”刘子光下了命令后就摸索到软轿跟前,低头钻了进去:“回府。”
经过对四门守军的询问,得知一大早有三个商人从南门出城,其中一个人断腿,一个人很瘦,这都符合石彦手下两个人的特征,红衫军立刻出动,富有搜索经验的骑兵连以班为单位,撒开了往南面追,飞行部队的十架动力翼伞从城墙上起飞,排成符合空气动力原理的一字形编队朝南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