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走在了中流，回头看去，见索尼半闭着眼，苍老了许多。</p>

两人对视一眼，再顾无言，之后，他便收回目光，跟上了队伍。</p>

殿外，遏必隆已领人候着，一队差送索尼回昭陵，一队则是送他回府邸软禁。</p>

但范文程也只将他们划过，于高台之上眺望整座紫禁城。</p>

午时的一缕朝阳照在脸上，恍若火光。</p>

“小细作，老夫替你背了这么多黑锅，该到你了……”</p>

~~</p>

“郡主是说…文渊阁会……”</p>

苏克萨哈喃喃一句，还未从愣神醒过来。</p>

对于他来说，这两日实在有些大起大落……</p>

先是在午门犯了罪责，上报推掉了，然后在宣治门又来了一道，于是只得继续追，结果又没追到人，最后去找图赖迫不得已改投了门庭，现在…竟又要让他投回去?</p>

说实话，他不想这么快…搞得他好像是汉人一般，见缝插针，那边强势往那边倒。</p>

可，他看到了东莪手上那块金闪闪的摄政王令牌……</p>

这就是真没办法了，毕竟都是在一个朝廷里，摄政王最大……</p>

白极门处，苏克萨哈悄悄丢掉了图赖给他的那块令牌，转头继续说起来。</p>

“依照郡主的意思，范大……范文程老贼是策划一切的主使?”</p>

东莪有些紧张，回头看了眼身后，娇声道：“你还未发现异端?图赖，豫亲王，还有你皆追了他们整整一晚，重兵之下，为何那些细作能屡屡逃脱?”</p>

“必定是有人在帮他们。”</p>

“是范文程?”苏克萨哈联想起了之前伊尔登与图赖交换统兵一事，道：“他不想让细作被抓住……是因文渊阁?”</p>

“他要取缔内阁。”</p>

“可这关纵容细作什么事……”</p>

东莪重复了一遍之前曾听到的话，道：“细作进宫了这一消息，对他很重要…百官朝会，也看到了宣治门被烧毁……”</p>

苏克萨哈脑中嗡了一长声。</p>

许多的人的脸陡然闪过眼前……真是……大起……大落……</p>

“娘的，快！”</p>

苏克萨哈猛地朝后大喝一声，身后正是还在缓慢跟随他们的御前侍卫。</p>

太阳照射之下，明黄一片，人头滚滚的样子。</p>

“走！去文渊阁！”</p>

“你们几个，护住郡主！”</p>

人群中，东莪被几人护着，与身旁之人对视了一眼。</p>

待依旧看到那双平静的眼神后，她才系紧了身前的小包袱，微微哼了一声……</p>

霎时间，队伍已呼啸而起。</p>

~~</p>

文渊阁大门。</p>

有风声从刚林耳边吹过，接连着的，还有身后燃起的大火。</p>

阁中嘶喊声已起，他转头一看，自己的带来的随从倒在了火中，胸口上是一道血淋淋的刀口……</p>

“杀！”</p>

有人冲了进来，身上穿着御前侍卫的军服……</p>

“噗……”</p>

祁充格站在第一个，死了……</p>

还有宋权，希福，陈泰……一个接着一个的……</p>

刀锋在阁中挥舞，书卷在空中洒落。</p>

此刻，刚林脑中只有滑稽二字……</p>

他们都是一品重臣……性命就这样，没了?</p>

从关外开始，席卷天下，横扫明廷半壁江山，如今就这样死了……在自己人手上，在京城，在紫禁城?</p>

尤是再迟钝，他也反应了过来。</p>

可再抬眼一看，适才与他对视着的伊尔登已</p>

“伊尔登！”</p>

“贼子！”</p>

一声大喝自风中响起，不过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刚林的呼喊很快就被淹没其中。</p>

刚林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他无法相信伊尔登竟然会背叛。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熊熊燃烧的文渊阁……</p>

呼啸声依旧不断，刚林想反抗，但手中只剩下了仅有的一样东西。</p>

“噗……”</p>

只片刻之后，他手中已提好的，今朝会试与殿试的书卷掉落在了火中……</p>

伊尔登站在远处，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p>

“你们不死，大清焉有未来……”</p>

他脸色苍白，叹息了一长声，终回头道：“报吧，细作闯了文渊阁……”</p>

此时是午时一刻，文渊阁周围已然一空，并无人前来救火……</p>

……</p>

午时两刻，苏克萨哈的队伍穿白极门而过，赶到了金水河……</p>

午时三刻，范文程所处的朝列也穿过弘政门，金水河映入眼帘……</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