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气也渐渐消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承担代价，而且她也长大了，”顾怀叹道，“我不能要求她一直做那个只会跟在我身后的小侍女，每天打交道的都是柴米油盐，从我去过一次京城之后，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就越来越少，她虽然一直看起来很木讷，但实际上很敏感，会选择留在西夏，好像也能理解。”</p>

顾怀顿了顿，摇头道：“但理解不代表能接受。”</p>

他牵起李明珠的手，继续在街头闲逛着，看见有趣的吃食，便会和李明珠一起尝一尝，若是看见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也会和李明珠一起在摊位前选一选，就好像趁着年节约会的书生和大家闺秀，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放松。</p>

往往越是这样漫不经心地闲逛，反而越能注意到江南的改变，修改了道路，打跑了倭寇，江南的未来需要江南自己去走，顾怀总觉得自己这一次离开，下一次回来这里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了。</p>

一直这么逛到夜幕降临，街道上的灯光渐渐亮了起来，暖黄色的光线带给人温暖，两侧的酒楼花坊里开始变得热闹，沿街的商铺挂出了许多灯谜，热情的小厮和游人们交谈着，若是有人猜了出来，便会敲锣打鼓地喊上一声，沿着街道传开老远。</p>

顾怀也猜了几个，只是没有猜中，反而是李明珠总是在片刻的思索之后给出正确的答案，这个美丽聪慧的女子在一阵阵的喝彩和赞叹声中有些不好意思，拿到了猜灯谜的奖品之后，便和顾怀重新隐入了来来往往的人流里。</p>

“相公，”李明珠突然说，“你答应过我一件事。”</p>

顾怀想了想，暗道一声完蛋--他想不起来，但还是点头：“嗯。”</p>

“我之前读你的诗集，总想着，如果能写一首给我就好了，”李明珠的脸颊有些红，“不能不算数。”</p>

顾怀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然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p>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p>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p>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p>

烟花绽放在天空，街道上的人流响起欢呼，大魏昭安元年的最后一天，顾怀和李明珠在一起，在江南。</p>

他拥抱了一下李明珠：</p>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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