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珺苦恼了半日,终是忍不住红着脸,把事情跟任逍遥说了一下。</p>
任逍遥粗通脉理,当下就找了个僻静地方,按着柳春珺的脉搏听了一下。柳春珺见他脸色越来越沉,以为自己生了重病,颤声问道:“可是生了重症?”</p>
任逍遥笑了笑,收回手,淡然道:“我不过跟着一位老大夫随意学了两三天,哪里就会诊脉了,只是逗逗你罢了。你收拾一下,今夜我带你去找个大夫诊脉。”</p>
“吓我一跳,我还说呢,总不能这么倒霉吧,刚出来几日便染了重病。”柳春珺露出一丝笑意,转身回去准备东西。任逍遥说夜里带她去找大夫,她并没有当回事,毕竟她是扮圣女的,若是白日看诊,被教众看到了可不好。</p>
看着柳春珺消失的背影,任逍遥脸上的笑意消散,若他刚才没诊错,柳春珺的脉象是喜脉。今夜要带着她找个远一些的地方,找个眼生的大夫诊脉。</p>
夜幕低垂,任逍遥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大车,里面垫了厚厚一层棉垫。他把缰绳扔给守门的教徒,三步两步进了圣坛,找到司徒星辰,附耳说道:“圣女有些不舒坦,我要带她去求医,这几日传教她便去不得了,你自己想办法。”说完转身就要走。</p>
司徒星辰一把拉住他,不解道:“于卿原先不是大夫吗,咱们有点毛病都是请他瞧的,让他给圣女看看就是了。”</p>
任逍遥挣开他的手,使了个眼色,“于卿平时都是给老爷们瞧病的,恐怕看不懂女人的病。再说了,圣坛里人来人往的,被人瞧见圣女生病,你还怎么传教。”</p>
司徒星辰想着也是这么回事,这才不再多说什么,只嘱咐道:“早点回来。”</p>
柳春珺换了一身家常旧衣,简单挽了个发髻,到了门口看见任逍遥驾着大车来的,有些奇怪问道:“怎么赶了车来?咱们骑马去不是更快?”</p>
“骑马容易露了行藏,还是坐车方便些。”任逍遥说着撩开车帘扶着柳春珺上了马车。</p>
马车悠悠的往前走,柳春珺靠在软垫上歇息,随着马车的颠簸,有了些困意,渐渐迷糊起来。</p>
她醒的时候不知外头是什么时辰,只听到外头踢踢踏踏的马蹄声,路边的虫鸣一声声响着,不知疲倦。柳春珺撩开车帘,月凉如水,青白的光辉洒在任逍遥身上,他轻轻晃动着手里的缰绳,车赶得比经年的老车夫还要稳当。</p>
“任大哥,今儿月光这样亮,怎么不赶快些?”柳春珺轻声问了一句。</p>
任逍遥没有回头,声音和月光一样凉,“不着急,慢慢走就是了,这会赶过去,只怕医馆也关门了,咱们明儿再去看。”</p>
柳春珺没再说什么,摸了摸身下厚厚的垫子,想起白日里任逍遥诊脉时的脸色,再看看他小心赶车的模样,心里有了猜测。</p>
“我是有了身子?”</p>
柳春珺的声音幽幽在身后响起,不带悲喜,却听的任逍遥心头一颤,握着缰绳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几分。</p>
“还不确定呢,明儿找大夫看了就知道了。”任逍遥也不再瞒她,这事也瞒不了。等明日确定了,要不要留且听她的吧。</p>
任逍遥今年二十五岁,自小在戏班子里长大,市井里打滚了这么些年,又曾乔装流连花街,见多了被男人诱骗的女子,原本咬牙切齿的恨着,可一旦有了身孕,不知哪里又生出爱来,舍不得打掉孩子,就生下来,越过越苦,劝也劝不得。</p>
他那日偷听了柳春珺和陈维安的谈话,大概知晓了她和陈朝安的恩怨,这会有了陈朝安的孩子,她还能坚定的恨下去吗?</p>
身后一直没有声音,倒像赶了个空车。任逍遥也没多话,这会她应该心乱如麻,这样寂静的夜,就让她自己好好想一想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