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壁的百宝袋里还有些金银锭,应该是平时打赏为他工作的凡人用的。用那些金银,庄清云在荆齿城里买了几件干净的衣服。还特意去灵源斋,按照费晴的指点,胡乱买了几瓶丹药放进自己的百宝袋中。等到天黑,换了一身最喜欢的白袍,他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御器南行。</p>
千石林的地貌十分独特。漫山遍野的石树,密密麻麻的石柱。一条不宽的大河,由东至西把它一切为二。属于棘土国的北半边,还有少许人家。属于加南的南土紧接沙漠,一片荒凉。</p>
三日后的一个清晨,神清气爽的庄清云御剑飞至一个石洞的上方。小心地从距它三里高处,放开神识扫视着山洞。山洞并无人迹,只在洞外不远处,有些动物。</p>
这个地方就是地图上属于棘土国的点位。</p>
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庄清云很容易的判断出,山洞里有过两场打斗的痕迹。两场战斗时间相隔不远。其中一场至少修神以上级别大战发生在两拨人之间,或者说是一群人围攻了一个人。之后发生的一场,规模很小不说,甚至有点奇怪。</p>
留在这已经没有意义了,看样子这里就算有过宝藏,也已经被人取走。确定白跑一次,正准备御剑离开的庄清云,猛然发现之前山洞外的动物群向他飞速地移动,眨眼间就把入口围住。</p>
原来是一群餐石猴。和《灵物志》记载的完全一样,这些猴子长臂而豹尾,很容易识别。他们以当地石树,石林,石柱碎落的石片为食,胆小异常,擅于投掷。</p>
庄清云并不愿和它们纠缠,也不想伤害它们。浅运灵气,夹着强大的神识,仿一声虎啸吓得群猴四散。只有一个比两个拳头大得有限的小不点,非但没跑还对着猴群龇了下牙,仿佛在埋怨他们的胆小。它站在洞口直愣愣地看着庄清云,也不动作,也不呼叫。</p>
四目相对,庄清云这才看清,它通体如墨,只在胸前一片颜色稍浅,墨绿而非墨黑。金爪白眉,和那些餐石猴完全不一样。</p>
对了,它是一只猴属的—吞金兽。《灵物志》里有记载,餐石猴后代中有极小的可能变异出吞金兽来。它们改食石为吞金。最喜欢吃有灵气的法器法宝灵草灵药。</p>
“你饿了?”庄清云看见它就非常喜欢。</p>
“既然你喜欢吃灵物灵器。那就过来。坐到我的膝盖上,让我喂你一些。”自言自语的他在铂金袋中用神识搜索,毫无所谓地取出一件,普通修士梦寐以求的上阶法器—火灵九节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大方方地等它。</p>
那小猴儿就好像听懂了他的呼唤,既不害怕,也不兴奋。很懂事地爬上了庄清云的膝头。没有接九节鞭,却指了指他的腰带—“游天”。</p>
“你不会想吃它吧?”庄清云先是被小猴子的动作吓了一跳。接着笑开了花,“你还真识货。这可是顶级的法宝。不能给你吃。”</p>
小猴子从他膝盖跳下,又指了下“游天”,扯了一扯庄清云的袍子,再指向洞口,吱呀了两声。</p>
庄清云收起了玩笑,“你想让我跟你去什么地方?”</p>
小猴子点了点头。</p>
庄清云好像听得懂它一样,一把抱起小猴子放在左肩,顺手把前面拿出来的火灵鞭塞到它的手上。“不管是不是你爱吃的。走,我们先去你要去的地方。”</p>
从来十分谨慎的庄清云,居然没有先开神识扫视,就带着小猴子走出洞口,去找它想去的地方了。这份信任感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p>
御剑低飞,随着小猴子的手指,一人一猴到了同一个山体背面高处的另一个山洞。</p>
这个山洞比之前那个要浅的多,一目望去,庄清云顿时猜到发生了什么。鼻子一阵酸楚,心中无比难受,“她是你的母亲?”</p>
小猴子把头埋在庄清云的颈上,不住点头,泪水打湿了他的衣领。</p>
事情应该发生在至少两三个月前。也许因为这个山洞背阴干燥,尸体没有完全腐烂。一道分胸的斩击留下的伤痕清晰可见,从左胸斜劈下去,伤口在母猴的肚子上消失,替而代之的是双臂背侧深深的血口。明显是保护肚子,而承受的刀伤。</p>
致命伤是贯穿胸口的一剑,从背后刺入,端胸而出。伤口的角度,让庄清云想起了何壁在绿洲用剑的样子。使剑的角度何其相似。</p>
抚摸着小猴子不停颤抖的身子,庄清云努力整理着线索。</p>
应该是某个修神期以上的高手去洞里寻宝。然后被一群人发现追杀打伤逃走。何壁是事后来的。母猴应该是知道自己怀着吞金兽,是小灵猴还是她自己感应到了此处法器散发的灵力,来找法宝。结果遇上了何壁。他是不是那时候拿到了“游天”和藏宝图,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小灵猴应该在他母亲的怀里,感应到“游天”过。</p>
她能跑到这个山洞,应该是护子之心,帮她提着一口气。至于何壁为什么没有追杀过来,也许是被什么宝物分心,或者觉得她必死无疑,不想费事。也不得而知。</p>
这一切都只是庄清云的分析和猜想。</p>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个坏人?”暗下决心的他,对着小猴子自言自语道。</p>
小猴子抬起了头,和他再次四目相对。那双灵气逼人,被泪水润得水灵灵的大眼睛,委屈的样子,已经告诉了他答案。</p>
“害你母亲的人,他叫何壁。被我设计杀了。”庄清云满怀深情地看着小猴子。</p>
终于这个秘密,不再是庄清云一个人的秘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