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瀛贼倒下了,前方的折冲府将士们也倒下了。</p>
恶鬼,踩踏着同伴的尸体,将兵刃胡乱的劈砍着前方。</p>
将士,越过同袍的尸体,用长矛争取着只容四人并肩而过的血肉长廊。</p>
眼看着这条血肉长廊逼近了城门上方,齐烨当机立断大喊了几声。</p>
身旁将士们齐齐让开,踏弩被拆了下来,城驽也调转了方向。</p>
齐烨目眦欲裂,大声喊着。</p>
可前方那七八名折冲府将士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没有闪开,没有趴下,依旧用长枪向前刺着。</p>
或许,他们听到了,只是齐烨看到的是他们的后背,没有看到他们的前胸、腹部、双腿,那些地方早已是血流如注,早已是血肉模糊,早已是肠穿肚烂。</p>
一支支弩箭射穿了他们的躯体,也射碎了恶鬼们的骨头。</p>
最南侧的城墙终于被清空了,齐烨大喊着,带着人补了上去,与众将士们跨过尸体后砍向那些试图翻进城墙的瀛贼。</p>
可城墙的缺口太大了,大到了齐烨不知不觉间后退着,不断后退着。</p>
身后,就是台阶,就是楼梯,连角楼都没有,即便齐烨双手握刀一次又一次的劈砍着,即便他身边倒下了一名又一名同袍,依旧在退着,不得不退。</p>
直到一只苍老而有力的大手将齐烨拉了回来,紧接着便是烈焰喷射,热浪甚至燎着了齐烨绑在长刀上的布条。</p>
黄铜狮虎口中喷吐着令瀛贼惨叫的火焰,鲜血染红的城墙又变的焦黑,热浪之下,再无瀛贼敢翻越进城墙。</p>
公输甲如同一个孤独的勇士,推着黄铜狮虎,一步一步逼近,一步步的前行,直到来到缺口处时,回过头,冲着齐烨露出憨厚的笑容。</p>
旺仔面色剧变,奋不顾身的扑了过去,将公输甲压倒在地。</p>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大量的箭矢射了过来,擦着旺仔的后背飞射到了城内。</p>
身手矫捷的旺仔起身后一边将公输甲向后拉,一边蹲下身靠在城墙边调整狮虎兽的角度,随时等待着将瀛贼烧成焦尸。</p>
又是一处城墙出现了缺口,没有人知道城齿为何掉落又是如何被毁的,就在角楼旁,月泉扔掉舆图,大呼小叫着唤了周围的将士,合力将滚木推了下去。</p>
滚木放在这里,本就代表这几处城齿不牢固。</p>
夜色,渐渐暗了。</p>
月牙,露出了一角。</p>
沙滩上是无数高举火把的瀛贼,还在嘶嚎着,鬼叫着。</p>
城头上,毫无光亮,只有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只有一把把染着鲜血闪烁寒光的长刀。</p>
月儿被云层遮挡住了,无时无刻不在喘着粗气的齐烨,只知身在何处,不知今夕何时。</p>
天地无色,是因乌云遮月,还是本就因是至暗时刻,齐烨无暇猜想,无暇考虑,只是不断地劈出长刀,不断地吼叫着,不断将一根根倒下的大旗稳固在城齿旁。</p>
直到一阵气浪将齐烨掀翻,那是一根火药箭,未引燃的火药箭,被跳上城墙的瀛贼点燃了,投掷到了他的前方。</p>
齐烨晕死过去了,或许是一秒,或许是一个世纪。</p>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面前,是旺仔、公输甲、月泉三人泪流满面,耳边,是山呼海啸的欢呼声。</p>
瀛贼,退了…</p>
城门,开了。</p>
三路,万人,尽是战卒,杀向了海滩。</p>
满身鲜血的季小鹿,疯狂的追杀着瀛贼。</p>
花树在最右侧,他要夺几条搁浅的战船。</p>
贲如猛虎一般,扑倒一个又一个瀛贼。</p>
城门正上方,白修竹身着银色盔甲,披风猎猎作响。</p>
“既敢犯我大康,那便统统留下吧。”</p>
齐烨,流出了眼泪,望着那个如标枪一般的身形,泪如雨下,傻笑着,哭着,再次晕厥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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