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翻了个白眼：“死之前先弄死你！”</p>

“蠢！”</p>

董孝通咬了咬牙，继续朝前走。</p>

人们希望齐烨有私心，不止是董孝通，其实就连白修竹和熊思贤都希望，希望齐烨有私心。</p>

齐烨的计划太详细了，详细到了不同的势力该如何配合，互相之间如何监管，如何制约，出现了冲突和矛盾应该如何解决，几乎能想到的，他都想到了。</p>

可齐烨真的不应该这么做，哪怕最讨厌齐烨的人，都觉得他不应该这么做。</p>

这就好像一个事无巨细的商业规划，长达数年乃至十数年的商业规划。</p>

齐烨不应该一次全拿出来，而是一点一点拿出来。</p>

每当他拿出来一点的时候，就会有人感恩戴德，就会有人在齐烨的功劳簿上记上一笔。</p>

一点一点的拿出来，持续数年，在这个期间，在全部“拿出来”之前，没有人敢动齐烨，谁要动他，不说宫中，南地的世家们，南军们，所有的既得利者，谁动齐烨他们和谁拼命。</p>

“当然有私心喽。”</p>

齐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自言自语着。</p>

是啊，齐烨有私心。</p>

他的私心是不希望那些被叫做丘八的军伍们战死。</p>

他的私心是南关稳定，国朝越来越有钱，人们的日子越过越好。</p>

他的私心是人们的日子越过越好，小二登基后，不用和个暴徒似的将所有欺辱百姓的狗日的全砍了，直到最后一刀砍在自己身上。</p>

他的私心是小二成为一个明君，专心致志成为一个明君，有朝一日鼎力赞成他前往东海，完成再活一世的唯一心愿。</p>

“旺仔、阿卓、老公输、斌斌、小舅子、老龚，你们相信…”</p>

齐烨鬼使神差的问道：“知道天命人吗，相信天命人吗？”</p>

阿卓不由问道：“天命人…陛下吗？”</p>

齐烨：“不是，和权利无关，这种天命人就是…其实每个人都可以当天命人，天命人的意思就是…”</p>

小舅子恍然大悟：“天天送命的人！”</p>

“莫要谈论所谓天命。”龚信笑骂道：“整日胡言乱语，传了出去，还当你要大逆不道。”</p>

齐烨笑着摇了摇头，某些事，自己终究是孤独的。</p>

就在此时，已经走出很远的董孝通，突然转过身，仿佛释然了一般，整了整衣衫，朝着齐烨遥遥施了一礼。</p>

齐烨不明所以，刚要调笑，越来越多的人止住了脚步，越来越多。</p>

青州知州曹权国…</p>

弓骑营主将余思彤…</p>

勇字营主将常霖…</p>

喻家喻曜…</p>

张家张艺骞…</p>

当朝侍中熊思贤…</p>

南军大帅白修竹…</p>

好多好多将军，好多好多世家子…</p>

好多好多的人，越来越多的人，齐齐躬身，齐齐施礼，向着齐烨。</p>

是啊，他们是应施礼的。</p>

事情，成了，所有人都会名留青史。</p>

事情，败了，齐烨将会变成凶手，冷血无情的凶手，唯一承担一切后果和罪责的凶手。</p>

刚刚议帐之中，齐烨最后一句话，血债，全算在本世子头上！</p>

董孝通站直了身体，朗声道：“莫要忘了，若是此事败了，你需告知天下人，这馨竹难书之罪，有我南地军器监监正董孝通一份！”</p>

“恩师。”喻斌双眼泛红，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徒儿此生可侍奉恩师，喻斌九世之幸。”</p>

“你比阿姐还要疯。”</p>

小舅子再无平日里嬉笑怒骂的模样，再不掩饰刚刚心中所想，气急败坏。</p>

“小爷是太子少师府大少爷，将来出了事，你推小爷身上，做你这不知死活的纨绔小舅子，真是倒霉！”</p>

“走。”阿卓搂住了齐烨的肩膀，稚嫩的娃娃脸洋溢着大大的笑容：“生死，我都随你的。”</p>

“少爷。”旺仔首次露出了一种齐烨从未见过的笑容，似是欣慰：“老爷定会以您为傲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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