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你,叫箱子少了一些重量。”</p>
齐烨无言以对。</p>
少的“重量”,是罪,太仆寺少卿陈尚锦的罪。</p>
他的罪,在那些箱子中似乎没有太大的分量,可至少,箱子减少了,箱子里的罪,减少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至少,这么多年来,首次减少了。</p>
“黄喜,会死吗?”</p>
“他已经死了。”</p>
季渃嫣的声音很是平静:“昨日清晨我寻到他时,在城外屯兵卫,见到他第一眼我就知晓,事情一定会成,因为,他早就死了,在关外时,他遍体鳞伤,心如死灰,过了些时日,当他知晓陈尚锦步步高升时,唯一支持他继续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的,唯有恨意。”</p>
“我无法感同身受,抱歉。”</p>
“我亦是如此,我对他说,他会死,他说他已是死了,我说,我会叫陈尚锦死,他说好,只要陈尚锦死,他愿遭受这世间最酷烈的刑罚,哪怕是千刀万剐凌迟切肤。”</p>
“然后黄喜就找到了周均,常唯立六人?”</p>
“他将名字告诉了爹爹,爹爹去京中,京外,各营,将他们寻到了。”</p>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先以通敌这莫须有的罪名轰动朝堂,京中无人不知,再以此揭穿当年真相。”</p>
回头看向车厢,齐烨正色道:“我应谢谢你才对,为旺仔讨了个公道。”</p>
齐烨心中百感交集,不出意外,陈尚锦完蛋了,可自己为什么高兴不起来,丝毫都高兴不起来。</p>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头戴兜笠,身穿黑袍,怀抱长刀的阿卓翻身下马。</p>
齐烨没好气的问道:“不是说早上来吗,这马上下朝了,怎么才来?”</p>
“昨夜你与我说,今日宫外不见不散。”</p>
“对啊,但我说的是早上啊。”</p>
阿卓撅着嘴:“上一次你也是这般说的,不见不散,我却苦苦等你了一日不见你踪影。”</p>
齐烨猛翻白眼:“然后呢?”</p>
“然后我便想着,不如晚来一些,若是你又诓骗我,至少我会少等上一时片刻,不会显得那么傻。”</p>
说到这,阿卓又笑了,面带得意之色:“如何,我聪明吧。”</p>
齐烨叹了口气,还好自己被开革出天子亲军了,要不然和这家伙一起办差,容易被拉低智商。</p>
车厢内,传出了咯咯娇笑的声音。</p>
齐烨拍了拍车厢,对驾车的红袖说道:“马上下朝了,带着你家小姐离开,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与卓统领。”</p>
“慢着。”</p>
季渃嫣突然伸出脑袋,直勾勾的望向蹲在地上的旺仔。</p>
“锐营当年出关作战,唯有一事我尚未调查清楚。”</p>
“过了这么多年。”旺仔抬起头:“小的已是忘了那些旧事,那时小的也不过是寻常军伍罢了。”</p>
“当年在锐营,你可识得一新卒,辅兵营编入锐营的新卒,王姓新卒。”</p>
旺仔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大小姐为何提及此事。”</p>
“陈尚锦归京后能如此风光,是因阵斩敌军万夫长之功劳,军功只记录了阵斩,旁人皆以为是陈尚锦亲手斩杀,我却知晓,斩杀万夫长另有其人,是一新卒,从辅兵营编入锐营的王姓新卒。”</p>
旺仔露出了标志性的憨笑,摇了摇头。</p>
季渃嫣深深看了一眼刘旺,突然笑吟吟的问道:“那我以后也可以称你为旺仔吗?”</p>
旺仔依旧憨笑着。</p>
“那么再会,旺仔。”</p>
笑吟吟的季渃嫣踹了踹车厢,马车扬长而去。</p>
齐烨苦笑道:“英雄无人知,功绩却被一个冒功的小丑顶了,这世道真是…”</p>
话没说完,阿卓倒吸了一口凉气,猛然看向刘旺。</p>
他记得一件事,刘旺之前说过,入营时被军中典簿随意填了名字和出身,来自王家村的王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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