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私密话</p>
二月初八。</p>
早饭后，侯府女眷一同出府，去往‘蕙质兰心’蔡州总店，参加首届箱包展览会。</p>
猫儿如今手头上的事太多太多了，新开辟的手包生意打算交给玉侬打理。</p>
玉侬却是头一次经历这种大阵仗，心里发憷，这才把两位姐姐一起喊上，好给自己壮声势。</p>
出门时，本来三人都有自己的马车，蔡婳却嘻嘻一笑爬到了猫儿的马车上，玉侬见此，也朝猫儿腆脸一笑，跟着钻了进去。</p>
侯府的人都知道，令人这辆马车车轮上裹有仲胶，车架上还装了甚的弹簧，坐在里面晃晃悠悠，一点也不颠簸，舒服极了。</p>
在丫鬟面前，猫儿一声没吭，但上车后，小脸却冷了下来。</p>
玉侬小心瞄了猫儿一眼，忽然想起今早秦妈妈告诉她的传闻.据说，昨晚公子该去涵春堂了，可半道上又被蔡姐姐的人拦去了青朴园。</p>
以玉侬对猫儿的了解，后者大早上拉着脸，肯定不是因为她俩挤进了这辆马车里，应该是和昨晚的事有关系。</p>
就在玉侬绞尽脑汁想着说点什么让两位姐姐缓和一下之时，却听歪歪扭扭靠在车壁上的蔡婳娇笑道：“猫儿，恼啦？”</p>
这话问的！</p>
换你，你恼不恼？</p>
猫儿却偏偏没办法直接说出口.因为官人多去了蔡婳那边一晚，自己就生气？这要是传出去，会显得她这大妇心胸狭隘、善妒不容人，也显得她放纵喜淫似的。</p>
所以，才用俏脸含霜的方法表达了自己的不满。</p>
“没有，我好端端的有甚好恼。”猫儿耷着眼皮，言不由衷。</p>
蔡婳笑嘻嘻伸手，要拉猫儿的手，后者却赌气似的一挣，蔡婳见此，不由翻着白眼啧啧道：“噫，还傲娇起来了。姐姐我年纪大了，若不赶快要个娃娃，以后生不了怎办？”</p>
“.”</p>
听蔡婳说的如此直白，反倒把猫儿搞不会了。</p>
却见蔡婳忽又从袖口抽出一张写满蝇头小楷的笺纸，不由分说塞进了猫儿手中，慢悠悠道：“喏，我以此赔给你好了。”</p>
猫儿不明所以，展开笺纸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满了药材用量，好像是张药方，不由奇怪我看向了蔡婳。</p>
“嘻嘻，这是我娘帮我从唐州神医赛华佗那里讨来的药方。”</p>
“药方？姐姐生病了么？”玉侬好奇的凑了过来，趴在猫儿肩头细看药方，却看不明白。</p>
谁知蔡婳却弯起狐媚眼笑道：“吃了这方子，能生儿子.”</p>
猫儿一听，桃花眼当即定在笺纸上移不开了，口中却犟道：“哪里寻来偏方怪药呀，定然做不得准.”</p>
蔡婳柳眉一挑，便要反驳，可玉侬却伸手揪住了药方一角，同时嚷嚷道：“姐姐，伱不要就给我吧。”</p>
不想，玉侬揪了一下竟没揪回来，猫儿却是把那方子捏的紧紧的，小脸严肃，“药怎能乱吃！”</p>
说罢，小心将笺纸折好，收进袖中。</p>
玉侬嘟了肉乎乎的嘴巴，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又谄笑着看向了蔡婳，“蔡姐姐”</p>
玉侬这点小心眼自是瞒不住了蔡婳，刚开口便被后者猜穿，不禁娇笑道：“想要方子呀？”</p>
“嗯嗯嗯！”玉侬点头如捣蒜。</p>
“好呀，拿你那副翠玉耳坠与我换。”</p>
“.，不行！那是公子送我的！”</p>
“不换拉倒，随你。”蔡婳有恃无恐。</p>
“蔡姐姐，好姐姐”玉侬膝行几步，抱着蔡婳的胳膊撒娇卖萌。</p>
“去去去别恶心我！”蔡婳咧嘴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p>
便是冷眼旁观的猫儿也有点看不下去了，嫌弃道：“都做娘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没出息！”</p>
“.”</p>
接连被两位姐姐嫌弃，玉侬悻悻退了回去，可怜兮兮的抱膝靠车壁坐了。</p>
“好了好了，待回家我抄一份给你！”</p>
终是猫儿心软，一句话便换来了玉侬如潮般的马屁，“还是姐姐好！有大妇风范，咱家有姐姐坐镇，定能兴盛不衰，可比一直惦记别人头面的某位姐姐强多了.”</p>
“切~”</p>
被指桑骂槐了的‘某位姐姐’撇嘴不屑。</p>
明面上三人斗嘴斗的不亦乐乎，但因昨夜之事而生出的小小隔阂却随着这番插科打诨，消弭于无形。</p>
蔡州城内以两条交叉大街形成基本布局。</p>
横贯东西的大街为衙前街，街面上多官衙，比如蔡州府衙、节度使衙门等。</p>
纵跨南北的大街为山字街，街面上多商铺，比如四海商行、四大行、拍卖行</p>
去年，距离四海商行不远的位置，多了一家挂了‘蕙质兰心’匾额的地方。</p>
此地原是一间里外三进深的宅院，平日出入的皆是官家娘子、大户太太，看起来颇为神秘。</p>
今日，蔡州蕙质兰心门外却车水马龙，绵延的马车、软轿甚至让宽阔的山字街发生了轻微拥堵。</p>
巳时，靖安军指挥使朱达的夫人在门外百余步便下了马车，随即跟在她身后的十余顶小轿内，穿着名贵的各家商户夫人、姨娘鱼贯而出。</p>
十几人迅速以朱夫人为中心聚拢至一处，眺望热闹的蕙质兰心大门，既激动又忐忑。</p>
“噫！陈同知的夫人和女儿到了！”</p>
“可不是嘛！那边刚下轿的可是寿州尤同知家的女眷？”</p>
“正是！据说颍州左知府的夫人也要来！”</p>
“这算啥！当朝公主也在！”</p>
这些人，多是商户女眷在官本位的大齐，她们见了官员女眷天生自觉矮了一头。</p>
对于她们来说，一年中若能跟着自家男人和知府、同知夫人见一回，已足够回去吹嘘一番了，更别说‘公主’这种金枝玉叶的稀罕生物。</p>
“咳咳~”朱夫人清了清嗓子，扫视一众妇人，认真提醒道：“能参加这次展览会的女眷，非富即贵，若不是我舍了面皮亲自向令人帮你们讨来请柬，你们怕是连参加的机会都没有。一会儿进去了，需把你们平日在家的骄纵性子都收一收！千万莫唐突了贵人们，以免给自家男人招灾、给咱蔡州女子丢脸。”</p>
“姐姐说的哪里话！姐姐能带我们见此世面，已是幸运，哪里会在此生事！”</p>
“对对对，嫂嫂放心吧！咱们又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p>
众妇人七嘴八舌保证道。</p>
说实话，她们至今也没太搞明白甚是展览会，但她们却知道这展览会的份量。</p>
上月，展览会参会人员名单被人‘泄露’，名单上不但有侯府一家女眷，本府实权的陈同知、蔡主事、西门局务等家眷同样在列。</p>
临近州府官员女眷、大户夫人比比皆是。</p>
简直是一场淮北顶级贵妇们的聚会。</p>
随后，一些有钱却无权的商户便动了心思，削尖了脑袋想让自家夫人也能参与这盛会。</p>
毕竟，能接触或融入这个圈子，对家族来说百利无一害。</p>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想到还真被他们找到了参会桥梁.蔡州城坐地户中有两家人和路安侯关系亲近，一是新任寿州都统制的杨都统夫人外公管氏一家，二是靖安军指挥使朱达。</p>
管、朱两家对本地乡亲倒也不错，两家夫人受大伙所托后，亲自找上令人，讨来‘珍贵’请柬。</p>
有了这么一回，其他商户乡绅更坐不住了。</p>
若大家都没机会参加这展览会也就算了，但隔壁李员外的夫人有了请柬，你王员外家的女眷却没请柬，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世人，你王家不如李家、你王家不是蔡州顶流！</p>
于是，更多人通过各自关系，挤破了头也要弄一张请柬来。</p>
短短几日，‘碍于情面’的赵令人便送出一百多份请柬。</p>
据说，城内徐记染坊家的徐娘子因为夫君没能给自己搞来一份象征身份的请柬，昨晚在家中闹着要上吊哩</p>
这样的情况，不止出现在蔡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