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止乎于礼(1 / 2)

第214章 止乎于礼</p>

二月十五。</p>

寅时中。</p>

距离天亮尚有一个多时辰,正是睡意浓重的时候。</p>

弄鱼巷宅子二进院落内却已是烛火通明。</p>

屋内,睡眼惺忪的陈初坐在铜镜前,身后是同样一副没睡醒模样的毛蛋,眼睛半睁半闭、手里拿着木梳帮前者梳头束发。</p>

“嘶~”</p>

迷迷瞪瞪的陈初忽觉头皮一疼,彻底清醒。</p>

毛蛋听到东家吃疼的吸气声,连忙放轻梳头动作,歉意道:“东家,我弄疼你了么?”</p>

“.”</p>

这台词,听着咋恁不对劲啊!</p>

陈小哥这般问过别人,被人这样问,还是头一回。</p>

“没事,几时了?”</p>

“寅时中后了。”</p>

“拿我官袍过来.”</p>

陈初照镜看了看头顶被毛蛋梳歪的发髻,放弃了重新束发的打算,反正待会武冠一戴,发髻也看不见。</p>

俄顷,长子拿了一套五品锦袍入内。</p>

锦袍为武人觐见时的正式服装,由五色锦缎制成,领口、袖口、下摆由红色缎子缝制,前襟还装饰了各种金银纽扣。</p>

类似军人礼服。</p>

在长子和毛蛋两人联手下,花费了半刻钟才将这身衣裳套在陈初身上。</p>

非是陈初骄矜,穿衣还需人帮忙。</p>

而是这种形制繁复、内外多层的衣裳,光绳结就要打二十余处,非常麻烦。</p>

为此,昨日下午曹小健前来教导面圣礼仪前,特地教了长子和毛蛋怎样帮陈都统穿这身衣裳。</p>

但现下两人急得满头汗水,那衣结却打的歪歪扭扭、甚至还打出了死结.</p>

让这俩憨货做这种细致活儿,也是难为他们了。</p>

陈初不禁有些想念猫儿若俺娘子在此,定然把衣结系的又工整又漂亮。</p>

片刻后,勉强收拾妥当。</p>

出发前,眼尖的毛蛋忽然低声提醒道:“东家,陈小娘.”</p>

陈初回头,却见二进去往三进的垂花门内,隐约一道窈窕身影。</p>

她所立的位置正处于烛火不及的明暗交界处,往前一步,便会暴露在光亮中;后退一步,就能彻底隐藏进黑暗里。</p>

似乎是想让陈初看见自己,又担心院内众多随从看见自己。</p>

由此可稍稍窥见其纠结心思。</p>

“你们先去巷子里等我。”</p>

陈初低声交待一句,毛蛋很有眼色的招呼众人率先走了出去。</p>

转瞬间,二进院内只剩了陈初自己,随即踱步上前,“阿瑜起床这么早?”</p>

陈瑾瑜自然看到院内已没了旁人,这才从阴影中走出。</p>

今日陈初上朝,对他这种地方武将来说已不算小事,关心则乱的陈瑾瑜一夜未眠,听闻前院有了响动,忍不住悄悄摸了过来。</p>

有心嘱咐几句,却在细细打量对方后,仰头莞尔一笑,展露一对甜人酒窝,“叔叔,你这衣裳怎穿的?衣结都系错了”</p>

“毛蛋笨手笨脚的,做不来这细致活。胡乱应付一下就行了。”陈初不以为意。</p>

陈瑾瑜却皱了皱小巧鼻翼,轻嗔道:“那怎行!今日上朝,叔叔衣冠不整,小心被人参不敬之罪。再说了,这般穿出去,惹旁人笑话。”</p>

陈瑾瑜说话间,俯了身子,小脑袋凑在陈初腰侧,借着院内朦胧灯火,解了腰畔歪扭衣结,重新打了一个漂亮的单耳结。</p>

上身前倾,全凭柔软腰肢保持身形,衬的窈窕身段愈加纤细。</p>

飘逸春衫在臀后勾勒出一道稍显青涩的圆润弧度。</p>

“都系错了呢”</p>

改好腰间衣结,陈瑾瑜抬头,恰好迎上了陈初自上而下的视线。</p>

陈瑾瑜秀妍面庞不禁一红,可手上动作却未停,把腋下、胸前衣结都重新系了。</p>

直到左胸领下最后一个衣结,却是被毛蛋系成了死结。</p>

陈瑾瑜怎也解不开,干脆踮脚凑上去,伸头贴在陈初胸前,张嘴用细细贝齿咬了绳结,双手摸索着想要扯松这团死疙瘩。</p>

此时正值天亮前最黑的光景。</p>

院内幽静,陈瑾瑜蹙眉皱鼻,似乎注意力都集中在死结上,完全没意识到两人极度暧昧的姿势一般。</p>

直到后腰一紧。</p>

陈瑾瑜察觉被陈初揽了腰,身形片刻僵直,随即却仰起了头,秀美脸庞上是恰如起份的迷茫,“叔叔,怎了”</p>

这小金鱼</p>

以她的家教怎可能不知晓方才那举动已大大的逾距。</p>

此刻却作一脸懵懂状,好像真的是无心之失似的。</p>

“阿瑜,你读过那么多书,圣人如何论述男女之礼?”陈初将陈瑾瑜箍在身前,两人贴胸而立。</p>

“???”</p>

陈瑾瑜一时错愕,但往日机灵的脑子中此刻却想不起任何微言大义。</p>

只因仰着的水润瞳孔中,陈初的脑袋越凑越近陈瑾瑜先是下意识闭上了眼,随后却灵光一现,慌乱中睁开眼睛道:“圣人说:故变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唔.”</p>

后面的话,被堵了回去。</p>

因为正在张口说话,被趁虚而入。</p>

方才还羞的想要闭眼,此时却把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人。</p>

或许是想要再维持一下女儿矜持,双手握成小拳,软绵绵在陈初胸口捶了两下。</p>

而后,发力把人往后推直到退到了墙后,彻底隔绝了三进院落内可能会看见两人的视线路径,这才温顺下来。</p>

甚至开始了生涩回应。</p>

睁大的眼睛,缓缓闭合,陷入甜梦一般。</p>

让陈瑾瑜紧张到一夜无眠的朝会,陈初这种小角色完全可有可无。</p>

身穿五品锦袍、头戴武冠、手持笏板的陈初和颍州都统制郭韬儿等低级武官,站在文德殿右侧武班队列最后方。</p>

根本没人搭理他们。</p>

朝堂上争论的是,要不要继续征讨河北乱军、要不要继续加赋。</p>

“为避丁税,贫者生子多不举,初生便于水盆中溺杀,河北尤甚之”</p>

户部尚书的疾呼,并没有改变宰相李邦彦、吏部尚书钱亿年联手加赋的决定。</p>

大齐内有兵乱不断,外有金国需年年缴纳大笔保护费,这些都需要钱啊。</p>

不加赋,钱哪来?</p>

只能再苦一苦百姓了。</p>

不过,苦何处的百姓又引来一场争论.大齐只有半壁江山,富庶江南不在治下,以往人口稠密的山东路是税赋重点。</p>

可去年归义军反叛,山东路早已糜烂,实在收不上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