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盛一直在胡家巷子里等着,一直等到暮色沉沉,而胡家女眷仍旧没有回来。</p>
皇后许是设了夜宴。他想,是以胡家女眷要晚一点才能回来。</p>
他像座石雕,一动不动的守着。</p>
路过的行人诧异地看着他,他也一动不动。</p>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细细的雨粉,落在他的脸上,带来了些许凉意。</p>
忽而马蹄声笃笃,沈嘉盛骤然抬眼,看到几辆马车缓缓从巷口进来。</p>
胡家的下人赶紧提着灯笼,打开桐油伞迎上去。</p>
沈嘉盛的眼睛一眨不眨。</p>
从第一辆马车下来的,应是胡家老太君了。她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脸上全是笑意。</p>
从第二辆马车下来的,应是胡大学士的太太了。胡太太一样满脸笑容。</p>
胡老太君进门去,胡太太下了车,却是站在一旁,候着第三辆马车的人。</p>
沈嘉盛的目光紧紧盯着第三辆马车。</p>
先从马车上走出来的,是一位容貌秀丽的年轻妇人,她下了车,很快转身,亲自叫道:“麓儿。”</p>
这回从马车里出来的,便是魏麓儿了。</p>
她头上的花冠已经取下,留下一头绾成高髻的墨发。她身上华丽的衣裙也变成了素淡的衣裙。</p>
但她的脸上,却是带着难以掩饰的喜色。</p>
她下了车,叫道:“太太。”</p>
年轻妇人在一旁笑道:“妹妹又忘了,如今应该叫阿娘了。”</p>
魏麓儿羞涩地露出洁白的牙齿:“阿娘。”</p>
胡太太笑道:“好孩子,今日你立了大功,辛苦了,我们快些回去罢。”</p>
胡太太和年轻妇人一起簇拥着魏麓儿进门去了。</p>
女眷既回,胡家的大门很快关上。</p>
沈嘉盛忽地松了一口气,而后笑了。</p>
他不过是一个来京师赴考的外地学生,却为了这些个京师里的高门大户伤神,的确是有点不自量力。</p>
他慢慢的走回去。不过路过卖汤面的小摊时,才觉得饥肠辘辘,赶紧在小摊子上坐下,叫了一碗热腾腾的面吃了。</p>
回得赁的院子里,李教授见了他叫道:“嘉盛,你去哪里了,怎地这么晚才回来?喏,这是急脚递铺送过来的信,是从江州来的。”</p>
江州来的信?沈嘉盛挑眉,倒是不慌不忙的接过信,也不急着拆开,慢吞吞的洗漱了,才在灯下将信裁开。</p>
信是燕娘写来的,密密麻麻的写了好几张,每张都是对沈嘉盛的咒骂。</p>
沈凌是活着,可他的双腿却是废了,再也不能行走了。</p>
不能行走的沈凌脾气暴躁,每日都要发脾气。</p>
燕娘不堪苦楚,可又舍不得离开沈凌,只能写信来骂沈嘉盛。</p>
沈嘉盛看完信,毫不犹豫地将信点燃了,烧了个一干二净。</p>
烧完信,沈嘉盛心情大好,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p>
次日清晨,沈嘉盛刚起来,李教授从外面冲进来,又赶着将门关上,再从怀里掏出一份小报来:“你们快来看,就在昨晚,王贵妃自缢了!王朝荣倒是无辜的,龙秋阳竟是死于王贵妃之手!”</p>
沈嘉盛忽地像是明白了什么。</p>
原来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阳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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