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鬼神查案、先生入山(2 / 2)

官梦弼当然明白,这一场调查肯定会一无所获。

若是查的足够详细,那就涉及到人间的王权。若是查的不够详细,那只能牺牲掉无名县城隍的名誉,把已死之神的价值用尽,将草菅人命的锅结结实实背下来。

等到府城来的鬼神离开之后,刘胜和曾繁也重获自由。

宫梦弼闲了下来,但也不是什么事儿也没干。让康文指挥着狐囚把狐子院仔细打磨,又购置了各种用具,就渐渐的更像是书院了。

而这个时间,也是宫梦弼和他定下的两个教书先生约好的时间。

受水患影响,物价涨得飞快,医药更加稀缺,生活的成本更高,让本就不富裕的宁采臣雪上加霜。

虽然他家受水患的影响不大,但是没钱吃饭,就是要命的事情。

宁采臣一整日心神不宁,他的母亲都看出来他的心不在焉,问道:“我儿可是有什么心事?”

宁采臣当然不好说自己是受了鬼神的指点,还在犹豫要不要去给狐狸教书。

宁母犹豫了一下,转身进了屋子里,不过片刻,就拿着一只金钗出来递给宁采臣。

宁母刚要说话,就咳嗽了两下,但又强忍住,不想让宁采臣担忧,反而露出来笑容,道:“家里米粮不多了,你把金钗当了,换些钱来,不必为了生计发愁,我嫁妆还是有一些的。”

宁采臣看着手中的金钗,又看着面色蜡黄的母亲,就再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了。

她哪里还有什么嫁妆呢,这些年供他读书的花销都是父亲留下的薄财和她的嫁妆。手里的金钗,还是成亲的时候父亲买给她的,年少时还见她穿戴过,十分爱惜。

后来家道中落,就收起来,再也没有戴过,只偶尔还看她取出来睹物思人。

“宁采臣啊宁采臣,连母亲都照顾不好,你顾忌这顾忌那,孝且不能为,何以为天下呢?”宁采臣心中反省,又把金钗赛回宁母手中。

“母亲不必忧心家事,我心神不宁,是因为有朋友向我引荐我去给别人家教书,束脩丰厚,只是路远一些,晚上恐回不来,因此犹豫不决。”宁采臣解释道。

宁母拍了拍他的手,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又不是老得不能动了,要你在床前服侍。你只管去,不要担心我。”

宁采臣笑道:“好,那我这就要出门了,与人约好了今日,若是不去,他们就要另寻先生了。”

宁母看了看天色,迟疑道:“天都要黑了。”

宁采臣道:“去还来得及,只是今日不一定能回得来。”

宁母就道:“君子重诺,去吧。”

宁采臣就收拾了箱笼,出门而去。

水患过后,吴宁县的百业凋敝,民生不振。往来城外,田亩废弃,所见人烟稀少。

宁采臣叹了一口气,直奔城郊狐狸坡。

出门时天色还不算晚,但到了狐狸坡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

宁采臣一身汗水,看着山中暮气沉沉,看不清其中景象。

山中雾气极重,烟霭沉凝。

宁采臣有些发憷,但书生意气,壮着胆子就钻了山里。

黢黑的林子里,行走间总能听到细碎的踩在植物上的声响,宁采臣走了几步,隐隐感觉到有声音跟自己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

他忽然顿住,周遭安静了下来。

宁采臣松了一口气,觉得刚刚似乎只是错觉。

他再次往山上去,那脚步声踩在地上,淅淅索索,前腳與后脚连成一片,没有间隔。

宁采臣猛地回头看去,身后什么也没有。

他心中恐惧,脚步越来越急,越是脚步急促,就越好像身后有人跟着。

这股被无形的眼睛盯住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也让宁采臣越来越慌张。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好像有什麼东西在暮气沉沉的雾霭中追着他。

雾气无端浓重起来,让他看不清楚,也有些透不过气。

忽地!

他正回头看时,没有注意前面,撞上了什么东西。

“啊!”

一声惨叫猛地在宁采臣耳边响起,寧采臣也吓得惊叫起来,脚下不稳,跌坐在地上。

两个吓得对叫的声音忽然停住,宁采臣和尖叫的那个人面面相觑。

“宁采臣!”

“马均济!”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同时问道。

两人慌慌张张,此时异口同声,心中居然渐渐安定下来。

马均济狠狠喘了一口气,道:“我说怎么总是感觉有其他脚步声,原来是你!”

宁采臣撑着地站起来,闻言也笑了起来,“你也把我吓得不轻。”

两人对视一眼,宁采臣问道:“莫非马兄也是来……”

马均济道:“给狐狸教书?”

宁采臣问道:“马兄为何会来狐狸坡?”

马均济道:“三月前我受黑无常指点,言狐狸坡有狐仙教化狐众,正缺教书先生,月奉丰厚。宁兄知道我家境贫寒,实在囊中羞涩。宁兄呢?”

宁采臣苦笑摇头:“我与马兄境遇无二,只不过是得了白无常指点来此。”

两人虚惊一场,说开之后,便结伴而行。

这一下,就不惧暮色深深,雾霭沉沉。

只片刻,就见山中灯火招摇,似乎有人家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