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安怔住了。</p>

半晌才回过神来：“我这就过去。”</p>

李宁东点头，又说：“让小哥也去吧，让他去陪陪江怜。”</p>

陆行安点头。</p>

屋里禾苗已经起身了，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想。</p>

“是东子？咋了？”</p>

陆行安小声说：“婶子走了。”</p>

禾苗穿衣服的手一抖。</p>

心里顿时涌上悲切。</p>

他带着哭腔说：“咋就走了呐？江怜才安定下来啊！”</p>

陆行安知道他难受。</p>

把他搂进怀里，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p>

禾苗抵着他的肩膀，流了泪。</p>

屋里没有哭声，江怜出奇的平静。</p>

禾苗走进里屋，见江怜在给他的老母亲擦脸，换衣服。</p>

禾苗伸手想去帮忙。</p>

江怜拦了他一下。</p>

“说到底你还小，别碰了吧。”</p>

禾苗拿过寿衣。</p>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我小时候就给娘亲擦过脸，换过衣服了。”</p>

江怜愣了愣。</p>

没再阻止。</p>

禾苗觉得手抖，鼻腔酸涩。</p>

江怜反而安慰他：“我娘是笑着走的，她走的没有牵挂。”</p>

陆行安站在门口，他想，没有牵挂是要安心些。</p>

丧事由李宁东一手操办。</p>

江怜没怎么哭，就整日跪在棺材前。</p>

李宁东揪着心。</p>

他宁愿江怜能哭一场。</p>

他这样平静，让人心不安。</p>

禾苗连着几天都陪着他，直到出殡。</p>

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p>

可李宁东却实打实的做了儿子该做的一切。</p>

摔盆，打幡，进香，他都一一做了。</p>

江怜还是不哭，整个人都是呆滞的。</p>

直到他老母亲的棺材下了土。</p>

送葬的人也都走光了。</p>

他跪在坟堆前烧纸，看着这一座坟头，他像是猛然回神。</p>

自己没有娘了。</p>

那个跟自己相依为命的娘亲走了，这世上再也没有她了。</p>

江怜终于呜咽着哭了出来。</p>

“娘，你怎么就走了？你怎么丢下我就走了？明明一切都才刚刚好起来啊。”</p>

“娘……”</p>

江怜哭的悲切，像是要把这些天没流的眼泪全部流出来似的。</p>

李宁东心疼如刀割。</p>

他搂着江怜任由他发泄。</p>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p>

禾苗有心想劝，可转头一想，这怎么劝。</p>

也许哭出来是好的。</p>

他静静的在边上陪着，不知不觉也是泪流满面。</p>

陆行安心里也难过，见禾苗无声的哭着，他更难过。</p>

眼见天要黑了，江怜也哭够了。</p>

他对着墓碑磕了几个头。</p>

李宁东也跟着磕头。</p>

四人慢慢的往家走。</p>

没人说话。</p>

因为开口就是酸楚。</p>

晚上禾苗没有吃饭，就回屋睡了。</p>

陆晓有点担心。</p>

他知道禾苗难过。</p>

他或许也想到了他的娘亲。</p>

一家人都没吃什么，陆晓收拾了桌子。</p>

陆行安出门把牲口喂好。</p>

一家三口就坐在厨房里发呆。</p>

陆晓趴在桌子上，抬头问陆行安。</p>

“小哥很难过吧，他娘亲走的时候他一定也像江怜哥这样哭过。”</p>

陆行安觉得心里酸的厉害。</p>

他想，那时的禾苗才几岁？</p>

七岁？还是八岁？</p>

这么大点的孩子没了娘，爹又是个酒鬼，他那时候到底有多无助。</p>

“晓晓，这两天多帮你小哥干点活。”</p>

陆晓乖乖的点头。</p>

“我知道，家里活我都能干。”</p>

陆行安摸了摸他的头。</p>

“还有二哥呐，二哥也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