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刑部就派人来提审刘进兴，要带他去过堂。</p>

陈观楼签了文书，狱卒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刘进兴出了天牢，去刑部过堂。</p>

然后，他就嘀咕了一句，“刘进兴离死不远了。叮嘱下面的狱卒，看紧点，别等尸体臭了才发现。天气这么热，什么东西放久了都臭。”</p>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狱卒也是嘻嘻哈哈。</p>

天牢见惯了死人，没有人会为了谁的死亡而伤感。没那时间，也没那情感。</p>

刘进兴这次过堂，接连三天，被上了刑。十根手指头，只剩下皮肉相连，骨头全断了。腿也被打断了。</p>

整个人就跟血葫芦似的，就剩下一口气撑着。</p>

狱卒将他丢进牢里，什么都不管，也不请医官给他治伤。上面没吩咐，陈狱丞也没发善心，那就自生自灭。</p>

“进兴？进兴？”</p>

隔壁牢房的李仁轻声呼喊。</p>

昏沉沉的刘进兴醒了过来，想哭，嗓子都哑了，哭不出来。</p>

“姐夫，姐夫救命。我按照你教的，一句话都没乱说。姐夫一定要救我啊。”</p>

“别哭，当心哭坏了身子。你放心，我肯定救你，李家也会救你。坚持坚持。我先叫人给你上药。”</p>

李仁说到做到，答应从他账户上扣钱，只为刘进兴能得到医治。</p>

事情报到陈观楼跟前。要不要请医官瞧一瞧，这事必须得陈狱丞发话。</p>

陈观楼听完了过程，呵呵一笑，说道：“李仁不愧是李仁，做事就是仁义，有情有义。既然他说从他账上扣钱，就烦请穆医官走一趟，替刘进兴瞧瞧，该治的治，该用的药也别吝啬。就是有点浪费。”</p>

人都快死了，还费这个劲，啧啧。</p>

看样子李仁演戏要演到底，演到刘进兴咽气那一刻。</p>

穆医官提着药箱下了大牢，瞧了眼刘进兴的伤势，没大问题，暂时死不了。情况比这个严重得多的，他都见过。只要不想死，有求活的意志，年纪轻轻，用了药，通常死不了。</p>

发烧感染另当别论。</p>

但，只要给足钱，就算是发烧感染，穆医官也有七八成把握把人抢救回来。</p>

在天牢锻炼医术，可不是说说而已，穆医官是真的拿着活人练手。练了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治疗外伤，他敢称第二，恐怕京城无人敢称第一。</p>

只是名不见经传，外人不知道他的厉害。</p>

太医院的人倒是知道一点，却一直防备着，生怕他出名，抢自己的饭碗。</p>

说实话，太医院那帮人练手的机会远远比不上穆医官，那帮人更擅长内科，妇科，小儿科几大类。</p>

宫里的贵人，若是生病，主要也就是这几类。</p>

至于外科？</p>

贵人们想受点外伤，说实在话，真不容易。要说落魄的人受外伤，嘿嘿，落魄的人也轮不到太医诊治，自有医官出面。</p>

太医多金贵啊，岂是谁都能请来的。</p>

因李仁账上钱多，穆医官大胆用药，用上好的伤药，还给了刘进兴止痛的药，费了不少时间，才忙乎完。</p>

忙完了，就跑到公事房要上等的茶叶喝，又要吃小炒，各种矫情。</p>

陈观楼吐槽他，“随便治治就行了，确保这几天死不了。何必花费那么多精力。”</p>

“李大人给的钱多。”</p>

李仁果真上道。</p>

陈观楼笑眯眯的，问道：“拿出了看家本事？”</p>

“那是当然。秉承狱丞大人的精神，收钱办事，童叟无欺。”</p>

“上等伤药？”陈观楼继续问。</p>

穆医官点头，“我自配的上等金疮药，伤口愈合的速度至少比一般的伤药快了三分之一，且愈后效果极好。”</p>

“真是浪费。人都快死了，用那么好的伤药，暴殄天物。”陈观楼吐槽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