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昱走后不久,明宛拖着行李箱也从小区里出来了。</p>
她的快乐屋……再见了。</p>
她爸已经知道了这里,如果她还经常出入这里,一旦明昱有心调查一下或者多嘴透露给燕恒灿,早晚要出事。</p>
她不能拖累袁肖,以后不能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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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宛回到了城中村,本来发生太多事,她今天没有精力,打算明天再去找工作的。</p>
但现在她急于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趁着还能赶上下午的面试,她火急火燎地拖着行李箱奔向中介。</p>
“今日主推,夜龙电脑!今天最后一趟车了,免费搭车,包吃包住哈!想要报名的亲赶紧的赶紧的掏身份证了呵!”</p>
这位中介小哥热情奔放地站在椅子上,拿个大喇叭喊起来。</p>
求职者们像记者一样缠着他问东问西,气氛一如既往地热。</p>
明宛对这家不甚了解,但她的老东家是不能去了,大略看了下写在小黑板上的待遇,上前问了几个广告上没提的内容。</p>
“有夜班吗?”</p>
“有有有,夜班加钱!”</p>
“穿无尘服吗?”</p>
“穿穿穿,有无尘服津贴!”</p>
“需要看显微镜吗?领导骂人吗?宿舍卫生条件?”</p>
“不看!离职率很低,实在不适应联系我们帮你调岗!宿舍好着勒,六人间,130一个月从工资里扣!”</p>
明宛直接掏身份证:“整挺好,帮我报一个吧。”</p>
“小姐姐爽快!您稍等!”</p>
中介雀跃地从椅子上跳下来,一路小跑回去,挥舞着明宛的身份证就像拿到了什么敌方的军旗。</p>
“夜龙电脑一位!!”</p>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中头彩了呢。</p>
明宛满怀憧憬地站在那里,等他回来告诉她在哪里发车。</p>
透过透明的门店玻璃,明宛看到小哥将她的身份证递给他同事,不一会儿,负责录入资料的店员皱起了眉头,冲着小哥说了些什么。</p>
这个距离加上人声鼎沸,明宛是一个字都听不见。</p>
但怎么看也没有好事,因为小哥取回了她的身份证,端着一张心灰意懒,好像她背叛了他似的脸,不情不愿地朝她走来。</p>
“怎么了?”</p>
“你……你干什么了竟然上了我家的黑名单?如果有这么个狠人,我没道理不记得?”</p>
小哥困惑不解地挠了挠头,但其实明宛跟风扫过他的微信,只是没有合作过。</p>
中介每天带的人可能都有她一天吃的米饭那样多,一面之缘不记得很正常。</p>
“看你斯斯文文的,你能犯什么事?不应该啊……”</p>
小哥还在自顾自地研究她,但下一秒,他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望着明宛的狗狗眼不无怜悯,甚至热泪潸然。</p>
“我知道了!对不起提起你伤心事了!你年纪轻轻的,要好好看病,千万不要放弃!加油加油!”还握了握小拳拳给她打气。</p>
……你人还怪好嘞。</p>
这是把她当成那种干了几天就罢工,还假意跳楼敲诈工厂的碰瓷专家了。</p>
可能是她面相比较显善,所以对方默认她虽然做了坏事,也一定是有苦衷的。</p>
春末近夏,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晒得明宛眼冒金星,可她没有办法,只能拖着行李箱去下一家。</p>
她一路走一路回想着自己和某人的交流,嫌疑人也只有那位曾经和她“互为备胎”的中介哥。</p>
可问题就在这里,她自认工作相关向来是用“打工人人格”来处事的,她平时表现得那么怂,怎么就招惹了那么深的仇恨?</p>
不过男人的自尊点本就不好琢磨……他们过度的自信令他们失败时比女人更容易碎裂。</p>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进厂的人通常分为两种:</p>
一种是被学校忽悠进来的职专实习生,或者是趁着放假勤工俭学的大学生,以及体验生活的小姐少爷。统称为“学生工”。</p>
而另一种,就是穷山恶水跑出来,没读过书素质堪忧,满脑子只有存钱买老婆的山民,及大多数遵纪守法的质朴村民。外界称“农民工”。</p>
(城里人的思维里没有进厂一说,来的多半也是躲高利贷,或者有故事的。比如明宛,算是极少数。略过不表。)</p>
反正,之前不过是婉拒别人,就被跟踪偷拍,恶意造黄谣,甚至当面跟她谈包夜费之类的事……都集中在第二类人身上。</p>
这物种多样性,可给明宛长了不少不想知道的冷知识。</p>
相较之下,眼下这出好像也没那么奇葩了,虽然钝刀子割肉的恶心感挥之不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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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模一样的求职历程在另两家中介所重演了一遍。</p>
走到第四家的时候,明宛的心已经麻了,但这次却有不同,还没等她掏出身份证试探,她就被这家的中介小姐姐利索地塞进了一辆匆匆驶来,都没停稳的面包车里。</p>
“快快快!来得太晚了!今天这趟车赶不上就去不成了!”</p>
这是换乘车,这代表巴士有点远,很可能是茧城之外的厂,但明宛现在哪有说“不”的资格?</p>
明宛不顾面包车里许久没打扫的臭味,坐好后,还努力伸着胳膊将身份证递出去。</p>
这家看起来那么缺人,会不会不查黑名单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