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许许多多的思绪蜂拥而至。</p>

有上都的老父亲的期盼，有大都妻儿的等待，有诸多军中叔伯的嘱咐，还有贺威跃入海中时的那一丝决然。</p>

以及，他曾经劝过自己不要抵抗，降了日月岛军？</p>

贺胜持枪往甲板上猛地一顿，睥睨熊大，怒吼道：“是个英雄，就上来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p>

熊大如同看着一个傻子般地看向贺胜。呵呵笑着，指向在海面上扑腾的落水者，淡然说道：“让他们自己老老实实上船来，否则，一个不留！”</p>

捞人，竟然比捞鱼还简单。一张渔网下去，有时能同时捞起两个人。</p>

这些人也放弃了挣扎的念头，一个个乖乖地束手就缚，被分别捆上帆船。</p>

不过小半个时辰，海面上便恢复了平静。只余船帆点点，悠然飘动。</p>

天上的雨早已不在，艳阳高挂，照着楼船之上，贺胜独自伫立，如同一个失去了思考能力的雕像。</p>

可是这艳阳，却没能穿透凝聚于杭州城上空的乌云。虽然北风依然凛冽，却刮不走弥漫于城间的肃杀之气。</p>

空气似乎有了重量，沉沉地压在每个人身上，让他们艰于呼吸，却只能默默承受。</p>

行人匆匆，一个个张大着嘴，却没了说话的兴趣</p>

坐于行省衙门之内的叶李，心头掠过一丝不安。</p>

自昨天起，甄鑫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于杭州城，放出去的眼线竟然找不到此人的任何踪迹。</p>

他去哪了？</p>

看着边上昏昏欲睡的刘敬，叶李突然涌出一阵莫名的烦躁，张嘴对外吼道：“来人！”</p>

刘敬一哆嗦，猛地惊醒，茫然地看向叶李。</p>

门外突突地跑进一个小吏，恭身问道：“叶大人有何吩咐？”</p>

“方回呢？”</p>

“一早出去，还未回来。”</p>

“快去找他！”</p>

“是……”</p>

刘敬端起桌上茶壶，倒出一杯轻啜入口，却皱起了眉头，水太凉……</p>

“叶大人，方回毕竟只是一个布衣……”刘敬斟酌道：“我觉得叶大人，应当有自己的正式幕僚才对。”</p>

叶李神情微微一滞。是啊，自己作为行省丞相，连个真正亲信的幕僚都还没有，确实有些不对劲。</p>

在大都时，每日战战兢，别说是亲信，连个相交故知都不敢有。</p>

来到杭州后，就被方回这个大手笔的计划牵绊其中，甚至连其他事情都没空去理顺。</p>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p>

方回，能当自己的幕僚吗？</p>

叶李默默地摇摇头。</p>

论能力，此人倒是足以胜任。可是他一心想到一州一府为官，大概是准备最后捞上一笔后便能致仕。</p>

而且，此人虽然好用，却绝对不能当作亲信看待。</p>

也许，可以从准备参加诗会的那些江南文人之中，挑上几个？</p>

正琢磨间，方回提着衣摆，佝着身子嗒嗒嗒地踏着小碎步进来。一边抹着额间密密的汗水，一边哈着嘴不住往外吐气，如同一匹在磨坊里转了一整个晚上的老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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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