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四早上。</p>
早饭的时候，嘴强王者小胖子吃着饭有点心不在焉的，吃着吃着，终于忍不住了：“我小武哥呢？他怎么不来吃饭？”</p>
赵景山嘴角抽动了一下，没吭声。</p>
黄大妮撇撇嘴不说话，外婆乐呵呵地看着大家，反正是开心。</p>
杨秀娥乐呵呵地说着：“回去拿通知书去了！”</p>
“回去？”黄小斌一家都是一愣。</p>
“回学校。”杨秀娥又强调了一下。</p>
小胖子就愣了：“拿个通知书还跑回去？几千里路呢？打个电话不就知道成绩了？他是想回去显摆成绩好吧？”</p>
这家伙一下子一连串的问题，那是心里不舒服，觉得表哥走都不和自己说一声。</p>
要是说了，说不定自己还能跟着去。反正年龄小不怕坐车，关键一跑就能不写作业，多好的事儿啊！</p>
黄大壮倒是知道点什么，面带微笑不吭声。</p>
什么拿通知书，去见人才是真的吧？</p>
年轻人就是好呀，这才几天不见面，就赶紧奔波几千里去见见。等结婚个几年就知道，还是一个人好，多清静几天就和过年似的！</p>
……</p>
老赵当然不是为了拿通知书，这家伙晚上特意不带两个小尾巴人，只带了两个小尾巴猫狗，就是为了半夜回去。</p>
一大早就跑到柳清影庄口了，理直气壮的跑去人家里，柳爸柳哥正蹲门口吃饭，他也不管这两人什么脸色，直接就说道：“柳清影呢，我来喊她一起去学校拿通知书。”</p>
柳爸看着这小子就来气：“吃饭呢，拿个通知书也这么积极？”</p>
“早点去拿了放心。”老赵来之前已经给脸皮自动加厚十万倍，才不在乎柳爸这冷淡的态度。</p>
柳清亮往他身后看：“怎么，走路来的？”</p>
“车停村口了，进里面不好掉头。”老赵说着。“清亮哥快毕业了吧？”</p>
这家伙说是大学生，其实就是个大专，不过就这也是柳家五兄弟中最厉害的了。其他几个堂兄弟脑子都长成肌肉了，估计这会儿正在家练舞狮武打，准备过年时节去卖艺挣钱了。</p>
“明年毕业。”柳清亮回答的有气无力的。“过完年就实习了，也不知道能去哪儿。”</p>
“清亮哥学的什么专业啊？”厚脸皮的加成下，老赵这一声哥是越喊越亲热了。</p>
“没啥用的专业，学的是金融管理。”柳清亮说道。“现在有的说包分配，有的说不包了，咱也没关系，学校现在不给通知，还得等开学去看看。”</p>
主要是上的不算什么好学校，分配这事儿就难了点。实际上到现在没实习单位，估计分也分到旮旯角落里了，反正不是好事儿。</p>
“不行就自己打工嘛！”老赵说的轻巧的很。“现在好多分配了的也不去，照样自己下海或是打工。条条大路通罗马，总归不会闲着。”</p>
“那倒是。”柳清亮很无奈的点点头，家里还以为大学生如何如何，不知道其实也很稀松平常。</p>
他觉得自己九成九可能会被分到那些和县里几个厂差不多的地方，名义上有个厂，实际半年也不会开一次工，干活的人没活干都在自谋出路，头头们天天寻摸着到处哭穷要点补贴。</p>
分到这种地方，其实和没有也没区别。到时候去了报个到，人家来一句等通知来上班，基本就等到天荒地老了。</p>
柳爸别看是个会计，整天看着文化气十足，实际上就是高小毕业，当初当上会计也是赶鸭子上架，一来也算有点文化，二来靠着兄弟多支持的人多，所以是先上位，后来再自学成才的。</p>
高小这个词就比较能糊弄人，乍一听让人觉得这是高中吧？实际上高小的意思是高级小学，也就是五六年纪。</p>
所以其实懂的也不多，原来还觉得儿子挺厉害，现在随着儿子毕业越来越近就知道了，恐怕前景不妙。</p>
不过柳清亮那大专也没白上，至少能给他爸普及一下，让北外特招有多牛比——不然柳清影家人还以为女儿替老赵吹牛呢！</p>
要不柳爸见老赵的脸色，还得再黑上三分。</p>
老赵还挺热心给大舅哥建议：“要不要考虑去京城，到时候柳清影去上学，你离近点也能常去看看她。那边有个新建的学校招生也招工，不管是管理学校，还是去做工程上，都需要文化人去管理。就是新近一直打广告的那个北清技校，离城里也不远。”</p>
柳清亮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来：“还不知道分配到哪儿了，到时候再说吧！再说人家那学校我看规模挺大的，广告铺天盖地的，去应聘的也多，我那学校又不是什么好学生，能不能要还两说呢！”</p>
“去试试呗，说不定就要了呢！”老赵也没一口担保，他也不知道柳清影回来说没有，就先不把话说死。</p>
“我看那学校挺不错的，现在刚开始招生没多久，学出来的学生都不怕没去处。柳清影那几个堂哥也可以考虑考虑，去学个技术，出来有个活干就有钱挣，挺不错的。”</p>
这叫潜移默化，缓缓图之，等着一家子大部分人端上自己的饭碗，就不怕他们不给自己说好话了，哈哈哈哈哈哈！</p>
说话间柳清影已经出来了，拎着个小包，气势非凡的一挥手：“走吧，拿通知书去。”</p>
她在屋里就听见门口说话了，心里高兴的很，不过在家要矜持嘛！</p>
所以等吃完才出来，但是心里高兴开心实在压抑不住，所以这举动就有点和平时不一样，惹的柳爸的脸色又黑了一分。</p>
老赵看着柳清影就高兴，无视了未来老丈人的表情：“柳叔，清亮哥，我们先走了。中午我们有几个同学约好一起吃个饭，清影是团支书也不好先回来，我们就等下午再回来了啊！”</p>
柳清影微微一愣，随即也说道：“是呀，下午我早点回来，中午你们就别等我吃饭了。”</p>
跟着老赵往外走，脚步轻快，和林间小鹿似的。</p>
……</p>
一上车老赵就往人家身上凑，好几天不见，想得很嘛！</p>
柳清影乐呵呵地抱着金子的狗头：“哎呀，金子，元宝，可好几天没见，可想你们了。”</p>
老赵没凑上去，黑着脸发动汽车：“都不想我？”</p>
“你猜！”柳清影嘻嘻一笑。“赶紧开车，去学校拿通知书，我还想看我考多少分呢！”</p>
女孩就这样，刚才见面不知道多惊喜，现在心里不知道多开心，还要假装自己根本没惊喜开心。</p>
不过等车开到大路上，她就放开了金子和元宝：“那么远跑回来，昨天小年呢，你夜里开车回来的吧？累不累？”</p>
“不累。”老赵睡到快天明才爬起来的，给老妈发了个短信就飞回来了，一点不累。</p>
“傻子。”柳清影瞪了他一眼。“那么急干什么，你都不会路上歇会儿，晚点来也行啊！”</p>
“着急回来见你啊！”老赵美滋滋地说道。</p>
“嗯！”柳清影的眼神瞬间又温柔了几分。“还早着呢，到了镇上你先去休息下，我去拿通知书。”</p>
“没事，我想和你一起去。”老赵苦着脸。“睡不着，你看我精神着呢！”</p>
“等会儿再说吧！”柳清影看了看，他确实不像是通宵开车的样子。“你和膨大素约好中午吃饭了吗？”</p>
“没呀！”老赵理直气壮的。“好不容见了你，中午就给你送回来，多亏啊！怎么也得玩一天。”</p>
“哼，就会撒谎骗人。”柳清影嗔怪道，其实心里甜蜜的不行，家门口吃饭的那俩要知道她这样，估计得气的少吃半个馒头。“那你中午不和膨大素一起吃饭了？”</p>
“他见了单姗就忘了咱俩了，还是不去打扰他们了吧。”老赵给膨大素找了个理由，心说他最好也别来打扰咱们才是。</p>
“你也好意思。”柳清影瞪瞪他。“一起吃饭吧，就吃个饭。”</p>
“看他找不找咱们，不找就不和他们一起。”老赵说着有点后悔自己的越野太显眼了，要是换个普通车，悄悄开进去，膨大素不知道自己来最好。</p>
……</p>
说话间进了镇子，把车停出租屋那，让金子元宝在小院撒欢，俩人就一起去了学校。</p>
刚到校门口，膨大素就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了：“你们俩还一起来拿通知书啊？老赵你不是去京城了吗？”</p>
“这不好几天没见你，回来看看你，顺便拿个通知书。”老赵一脸虚伪的笑容。“你在这等我吗？”</p>
“是啊！”膨大素一脸亲切笑容。“怕你回来碰不见我，特意在门口等着你们呢！”</p>
“我呸！”柳清影都乐坏了，忍不住在心里鄙视他们，这俩还真是好哥们，说的可真够心有灵犀的。</p>
老赵一脸的欣慰：“那好，我们也到了，走一起进去拿通知书吧！”</p>
膨大素乐呵呵地看着开始稀稀疏疏进校的学生：“你们可是班长团支书呀，哪能只顾着自己去拿通知书。好歹在校门口迎接一下大家啊！放心，兄弟我够义气，我陪你们一起欢迎大家。”</p>
“到班门口也一样，走吧走吧！”老赵拉着他一定要走。</p>
柳清影忍不住了：“单姗还没来呢？”</p>
膨大素顿时装不下去了：“是呀，她离的也不远呀，说好了早点来的，拿了通知书去跑着玩，怎么这会儿还没到？”</p>
老赵个头高眼神好，朝东边看了看：“来了来了。”</p>
膨大素立刻激动起来：“哪呢，我怎么没看见？”</p>
“我看见她从家出来了，刚骑上自行车。”老赵煞有其事地说道。</p>
“我呸！”膨大素郁闷不已的鄙视他。“你是接着人了，就拿兄弟开涮是吧？”</p>
“还真来了！”柳清影突然说道。“那不是吗？”</p>
膨大素张望了一下，只看到满街卖菜的，顿时更郁闷了：“团支书，你这是近墨者黑呀，跟着老赵学坏了！”</p>
“真的。”柳清影没骗人。“那边一群人，刚从那个路口出来的。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现在被人挡住了，就在那个大个子后面，看，出来了！”</p>
还真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