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羽说这些的时候，表情非常平静，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p>
诸炎没有安慰，也没有义愤填膺，这个时候，任何话都是徒劳的。</p>
两人一直坐到火堆渐渐熄灭，才起身，回了火堆后面的山洞，准备在这里过夜。</p>
临睡觉之前，诸炎将他白天找路的时候摘下的红果子扔给了霓羽。</p>
“尝尝吧。”</p>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给她一个果子。</p>
霓羽没说话，接过果子，咬了一口。</p>
诸炎见此，也拿出了另一个，咬了一口。</p>
——</p>
“有什么还犹豫的，你就是个懦夫，若我是你，就算倾尽所有，负了这天下，我都要为我心爱的女人报仇！”</p>
归云的脸色非常难看，但他还是紧紧的望着那个面前全然陌生的自己：“你身上背负的东西，不允许你做出这样自私的决定！”</p>
另一个“归云”笑得邪魅狷狂，仿佛天下的一切，他都不放在眼里。</p>
“背负的东西？我为什么要为龙族负责？你就是个胆小鬼，明明心里渴望的要死，但是面上却一直逃避，你说你是懦夫，有什么不对！”</p>
归云似是被激怒了。</p>
那人还在继续说着：“你诞生之初，就是龙族有史以来天赋最强的人，但是连心爱的人都得不到，你算什么强者？”</p>
归云垂下了头，叫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p>
那人以为归云已经被他说服了，非常得意，他步步紧逼，丝毫不在意面前之人，其实也是自己。</p>
他极具压迫力的上前，一字一字的说道：“去找她，现在就去找到她，陪她去霓裳国，帮她报仇，和她在一起。”</p>
下一秒，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飞，一直垂头不语的归云难得发了狠，狠狠的掐住了心魔的脖子：“和她在一起？你真的了解她吗，这真的就是她想要的吗？”</p>
心魔被归云掐得脸色涨红，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但是归云像是忍了很久，声音再不似之前那样柔和，他声音低沉，带着怒气。</p>
“你自诩爱她，你知道她不想欠下你的人情吗，你知道她想手刃自己的仇人吗，你知道霓羽不是需要人保护的弱女子吗，你真的懂她想要什么吗？”</p>
“你说的办法，我何尝没有想过，你说的那些事情，只不过是添在自己心上的自我感动罢了，你觉得，就算你为她做了一切，她就会感激你？或者，她会因为你的付出，跟你在一起？那真的就是你想要的？”</p>
他曾无数次问自己，到底怎样才能打动霓羽。</p>
可他不愿因为霓羽因为感恩，不得不选择他，这对他不公平，对霓羽也不公平。</p>
心中那颗阴暗的种子生根发芽，一直深深的扎在他的心里面。</p>
有时候，明知道是错的，却依然忍不住想要尝试；有时候，明知道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却依然忍不住想要尝试。</p>
但是，在归云的心中，他从没这么清醒过。</p>
不能去尝试，错的，就是错的。</p>
霓羽可是霓裳国皇室的继承人，她不是寻常的弱女子，任何东西，都绑不住她。</p>
归云的心中，此时迷雾渐渐散开，看着剧烈挣扎的心魔，声音越来越坚定。</p>
“更何况，吾乃龙族龙王，龙族有自己的规矩，我的子民信任我，我的兄长对我抱有期许，我归云，拥有万年难得一见的神龙血脉，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走不出一段不该属于我的感情？”</p>
他还有那么多梦想没去完成，那么多事情没有做，他还没有摸到兄长所说的更高天地，他怎么就这样止步于此？</p>
龙族传承数万年，不插手俗世，这是为了整个龙族的命运着想，他有什么资格，为了一个站不住脚的理由去打破这个规则，让全族的人为他背负后果？</p>
心魔在他的逼迫之下，气息越来越微弱，他死死的瞪着归云，恶声恶气的说道：“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你不还是和那小凤凰做了交易，你不还是来了这里，想要为她找解药？”</p>
归云笑了一声。</p>
那笑声，如多蒙山上最清澈甘冽的泉水。</p>
“我承认，霓羽不喜欢我，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为她寻找解药，这依旧是我想做的。”</p>
心魔的眼中充满讽刺：“想默默守护她？哟，看不出来，小龙王还是个痴情种。”</p>
归云并没有因为他的嘲讽而恼怒，他淡淡的收紧了手中的力道：“我会一直偏袒她，直到我遇见适合自己的人。”</p>
“情爱并不是我漫长岁月中的全部，我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但是我会遵从我的本心。”</p>
他还是那个骄傲的小龙王。</p>
他的兄长说得对，他前面的几百年，过得太过顺利，以为爱而不得，就是失去了全世界。</p>
但是生在世上，还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冒险和奇遇等着他。</p>
不管是多么强大的人，在遇到感情的事，都会难免钻牛角尖，但是没什么跨不过去的坎，也没必要掩藏自己的真心。</p>
他归云，绝不做懦夫，爱了就是爱了，得不到就是得不到。</p>
洞外的归梵看着天上云间那条若隐若现的游龙，瞳孔骤缩。</p>
他早看出归云不凡，却不想，他能牵动早已遗失在古迹中的神龙魂。</p>
这种逆天的东西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法则绝不会视而不见。</p>
归梵看了看山洞，又看了看那丝龙魂。</p>
一个转眼的功夫，天色就骤然昏暗了下来，滚滚天雷卷着黑色的乌云，让人看了不禁心生胆寒。</p>
天雷降下，将山洞硬生生劈开，卷夹这昏迷的归云朝天际而去。</p>
那神龙魂他也只是听说过，似乎并不是这个世界中的东西。</p>
果然，归云要受到法则的抹杀了。</p>
他眸色一沉，最后，还是闭上眼，默默念了一串咒语。</p>
——</p>
火色梦境的另一端。</p>
眼看着黎梓煜成功压制了卷轴，觉醒了属于自己的修炼之路，黎溪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将蛛王放开，天空骤然变得昏暗。</p>
他神色一凛。</p>
是神龙咒。</p>
虽然因为怕被四界法则察觉，归梵刻意压低了咒术的力量。</p>
但那也是神龙咒。</p>
来不及想原因，黎溪立马就想到了自己要给家里的小崽子们打造武器的事情。</p>
他又看了一眼成功觉醒混沌之力，打蜘蛛就像是切白菜一样的大儿子，放下蛛王，就匆匆离开了。</p>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p>
他还想着要如何骗到老龙的神龙咒呢！</p>
没想到自己送上门了！</p>
——</p>
黎梓苧又周旋了很久，最后终于按下机关，出现了一个通道。</p>
现在，不管是什么样的路，对于她来说，都无所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