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先让四公主用上膳……”傅太医神色有些为难。</p>
谢时钰看向姜维泯,姜维泯明白地笑了笑:“我去我去,必须得是我。”</p>
傅太医走到一边找到针袋,再走到姜晓那边:“微臣现给四公主针灸止一下烧。”</p>
谢时钰起身到榻的另一边。</p>
经验的确老道的傅太医懂得控制针的手法,由于避嫌,只能将姜晓身子翻转,扎大椎穴与肩井穴。</p>
第一针下去的时候姜晓浑身一颤,也许是感受到了来自针的冷意。好在有第一针的铺垫,后面的针就无大碍了。</p>
“微臣去拿一下毛巾替四公主退烧。”</p>
也许是还受着病痛折磨,姜晓在上面不安地翻来动去,细眉皱起,活像被人欺负的样子。</p>
“我来了我来了。”姜维泯手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神色匆匆却不忘压低声音。</p>
时钰护着姜晓让她不掉下来,这才看向姜维泯和那个食盒:“什么东西?”</p>
“是年糕哦。”姜维泯笑道。</p>
谢时钰听到这话眉头不假思索地挑了挑,问道:“她能吃吗?”</p>
“那当然了,我四妹我能不清楚?她每次发热都是吃年糕的,而且染病的时候只有这个她吃得下,因为她最喜欢吃的就是年糕,为此父皇特地从外寻了一个手艺顶好的年糕师傅……”</p>
“别废话,拿过来。”</p>
“哦。”</p>
谢时钰接过食盒,打开一看,确实是热气腾腾的年糕,这不是水,他没办法,只好摇了摇姜晓的手臂:“四公主?姜晓?用膳了。”</p>
姜晓晕乎乎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红色的衣服,还有一块被什么舀着的白色东西,还冒着热气,她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疼痛得要命一般,强忍着疑问道:“年糕吗?”</p>
谢时钰看她病弱着咽口水都是费劲,不禁失笑,话反倒增多了不少:“是年糕,你发热了,还没用膳,而且这么多旧伤积累,体虚成这样,你怎么照顾自己的。”</p>
可能是在病中,年少的姜晓一下子就委屈了:“要你管,我死了也没人管呢。”</p>
“不可能,二哥我怎么可能不要四妹了。”姜维泯愤愤道。</p>
姜晓把自己圈成一团,像没听到姜维泯的话,脾气顿时上头:“不吃了。”</p>
谢时钰听到这么一句,脾性本就奇怪,他干脆直接把勺子放了回去,对着姜晓说:“那就不吃了。”</p>
“诶别啊,我跑这么远弄来的怎么一口不动,谢时钰你哄哄她不会吗,怎么这个时候这么笨了。”姜维泯急道。</p>
这个时候傅太医从里面出来了,他把药放在一边,先把浸了水的毛巾敷在姜晓额上:“二皇子,公子,四公主在病,神智是不如往常一样的,可能幼稚许多,但一定要让她用膳啊,不用膳的话太虚弱了。”</p>
“我知道了。”谢时钰点点头。</p>
同时,姜晓蜷缩的身子开始颤抖,面对着的是谢时钰,她居然落了泪。</p>
谢时钰敏感的知觉,第一个发现了姜晓的变化。</p>
那是一种无声的落泪,不像那些莺莺燕燕装腔作势,也不是市井妇人感叹生活艰难的泪,更不是被打败或者悔恨的情绪引起的。</p>
只是单纯的,一种习惯了坚强的人一时脆弱的表现,不娇柔不造作不引人关注。</p>
谢时钰终于发现自己既定的计划开始偏离原来的轨道了,从他这一刻看见姜晓的泪开始,心开始会疼,会感同身受却又不是真的感同身受,毕竟她经历的他没经历过。</p>
谢时钰蹲下身子,面对着姜晓的脸,才发现她的脸更苍白无力了,声音低低地,别人听不见:“我错了成吗,你不哭好吗。”</p>
姜晓好像真的没听见他的话,嘴巴微张,神色绝望得平静,泪珠浸湿了白纱,有几滴滚落下来,顺着脸颊流下去。</p>
谢时钰实在是受不住,看不下去了,直接把人抱了起来,滚烫的温度让他愧疚,他不顾姜维泯疑问的目光,对着姜晓道:“你用膳好吗,都是我的错,我的。”</p>
姜晓无言,为了不掉下去只好把手搁在谢时钰肩上,几乎是围着他脖子的,这才想起来把泪水往他衣服上狠狠蹭了蹭,又把头抬回来对着谢时钰的脸。</p>
看不清对方的脸,却幼稚地呲了呲牙,没理他。</p>
……</p>
姜晓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的黄昏了,夕阳欲落,她用手戳了戳自己的鼻子,下意识传音道:“晓八!”</p>
空荡荡的,无人回应,</p>
她这才发现床边红色的身影。</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