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握着伞柄，仰头注视纸伞上的破洞。</p>

灯火幽微，她的眼睛比灯火更加清润干净，卷翘的睫毛在雪腮上投落扇形阴影，轻咬粉唇的模样，像是嫩生生的豆沙包。</p>

这个比喻，令他微怔。</p>

他一向觉得女人是个麻烦，小女孩儿更是麻烦精。</p>

他怎么会把南宝衣比喻成……</p>

甜甜的豆沙包？</p>

山风吹拂着雨丝，打湿了南宝衣的斗篷，湿哒哒贴在细肩上，显得她过于清瘦。</p>

顾崇山还没有想出答案，已经不由自主地走到南宝衣身边。</p>

纸伞倾过她的上方，他淡淡道：“我送你回屋。”</p>

南宝衣愣了愣。</p>

杀人如麻的九千岁，居然主动提出送她回屋？</p>

她凝着他。</p>

他唇红齿白，由于睫毛过于修长，居高临下俯视她的时候，眼睫总会半遮住漆黑瞳珠，令人看不透他的神情。</p>

她沉吟片刻，与他共撑一伞，往觉苑寺而去。</p>

寺外梧桐树下。</p>

萧弈撑着纸伞，缓缓从阴影中步出。</p>

他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唇线绷得很紧。</p>

良久，他面无表情地丢掉拎在手里的食盒，转身离去。</p>

食盒倾倒在地。</p>

各种精致的豆腐小食洒了满地。</p>

一条狗摇着尾巴走过来，低头嗅了嗅，又嫌弃走开。</p>

正欲捡回食盒的萧弈看了半晌，脸色更黑。</p>

次日。</p>

南宝衣坐在窗畔梳妆时，听见薛媚站在对面廊下大骂。</p>

骂薛其山彻夜不归，怀疑他逛花楼去了。</p>

骂了足足一刻钟，她又打发小厮去剑阁县城的花楼里找人。</p>

秋阳透窗而入。</p>

南宝衣对着铜镜簪上步摇，眸色清冽淡然。</p>

纵然找遍所有花楼，也不会有薛其山的身影。</p>

那个登徒子，早就坠落万丈悬崖，粉身碎骨了呀！</p>

她起身：“走，咱们去街上逛逛，吃顿早膳，再买些日用之物。”</p>

长街繁华。</p>

阳光烂漫、人声鼎沸，酒楼旗幡在风中招展，楼中飘出来的花糕甜香，馋得人流口水。</p>

南宝衣道：“就去这座酒楼吃吧，我请客！”</p>

她要了三楼靠窗的雅座。</p>

余味、尝心和魏剑南随她落座，三人都有些头晕目眩，显然是昨夜的迷药劲儿还没完全过去。</p>

等小二上膳食的功夫，南宝衣瞧见美人靠上放着一只大绣球。</p>

大绣球用红妆缎制成，缀着漂亮的红流苏，与上元节那晚，二哥哥扮成舞狮耍玩的绣球很像。</p>

南宝衣伸手抱起红绣球——</p>

“小姐别碰！”</p>

余味失声。</p>

南宝衣抱着红绣球，茫然回头，“一只绣球而已，为何不能碰？”</p>

余味脸色怪异：“那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招上门女婿专用的红绣球。她们站在高楼之上抛绣球，哪个男人抢到，就是那家的新姑爷。”</p>

南宝衣稀罕，“还有这种说法吗？”</p>

话音落地，掌柜的激动地敲响铜锣，“快来看呀，又有姑娘抛绣球招姑爷啦！”</p>

南宝衣：“……”</p>

现在把红绣球放回去，还来得及吗？</p>

，</p>

南宝衣：我要抛绣球招夫君啦</p>

萧弈：都给本侯让开！</p>

顾崇山：想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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