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好说，如果一直没有察觉到兴许很快就会灵灭，但如今经过你们的提醒魔尊自己应该已经心里有数了。”苗皇轻描淡写的说。

屠戮魔尊在仙界的风评自然很差，而他在魔界的名声也没好到哪里去。

之所以会帮助魔尊，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主人对魔尊的善意。

苗皇突然想到，跟主人比起来，言卿正虽然心中也有大爱，但她爱憎分明。

而主人，说句不恭敬的话，有些滥好人了。

一时间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早已对主人的为人处世有了怀疑，反正他是做不到主人那样倾尽全力去帮助那些臭名昭著的人。

例如屠戮魔尊……

这么一想，好像这个言卿正的观念更合自己的脾气一些。

接着他就给这小俩口说起了真灵。

而后他又忽然问起了多月的事。

言卿正笑着说师傅似乎是觉醒了预知的天赋，让她按照自己的本心走下去。

苗皇一听果然喜笑颜开，颇有种后继有人的欣慰感。

他兴奋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愈发肯定了自己算的结果是正确的。

可是，自己的推算正确了，朝着返回仙界的梦想更进一步了，他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

难道真是期待的太久，得到想要的结果时，就不会有喜极而泣的波动了吗？

难道……

苗皇的神色凝重，他联想到了屠戮魔尊，同样是心有不甘，同样的苟延残喘十万年，同样的看到了希望……

魔尊的散魂，或许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凭借这仇恨强撑了这么多年，果然换不来善终吗？

宴席散去，苗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却半点儿都开心不起来，因为他发现了另一个天大的危机，这让他很不安，心总是悬着，可却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他甚至不能明确的表达自己究竟在担忧什么，或许是物伤其类，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

直至言卿正夫妻离开了，苗皇都化不开眉间的愁绪。

容澈问言卿正：“苗皇怎么突然消沉起来了？”

言卿正摇摇头：“我们还没有到达他们的高度，自然不会了解他们在愁什么，多思无益。”

容澈笑道：“说的也是。”

又问道：“依你看，魔尊能坚持到你解开空间传送阵的规则吗？”

言卿正犹豫了一下，道：“没办法保证，但我会尽力让他魂归故里。”

容澈闻言握了握她的手：“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要有负担。”

“我知道。”言卿正回以微笑。

她知道容澈其实还是在意屠戮魔尊的，虽然那曾是个恶贯满盈的人，但自从他认识了魔尊，便一直受他的庇护，虽说恨他的折磨不假，但总还是有点儿上心的。

日子倏忽而过，转眼间他们来到苗境也将近三年了，屠戮魔尊的境况越发的令人担忧了。

魔尊的黑色斧头瞳孔周围若隐若现的红色，令他自己在清醒的时候面露悲色。

苗皇说得对，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正处在散魂的阶段，而这一个阶段一开始，就绝对不可逆转了。

也就是说，他注定要灵灭了！

这让屠戮魔尊精神越发恍惚起来，有时候他心中的不甘涌了出来，双眼猩红的想要去质问言卿正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可是言卿正困倦的样子映入眼帘，瞬间惊醒了神志。

这个女孩很努力了，魔尊知道。

他默默的低下头，看着自己已经有些虚化的手指，呆滞了半天，随即将手握起来，藏起手指，缩回袖子里。

这一刻，心底的茫然几乎将他淹没。

来不及了……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就再也按不回去了。

夜里，魔尊一个人来到五行洞外，看着外面的月色，竟然轻轻的笑了起来。

容澈静悄悄的来到他身侧，陪着他看着远方。

“你知道吗？魔界的月是红色的，很清冷的红色，他们仙界的月却是银色的。”

屠戮魔尊语气轻柔的说。

“哦。”

“你说仙界的人多无聊，多虚伪，这只不过是个秘境，还要整个日月四季！”

“嗯。”

“魔界，真的很热闹。”

“嗯。”

“容澈。”

“嗯。”

“其实，本尊有很多事情都没告诉你。”魔尊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但是，好像没时间了。”

这一次容澈沉默了半晌，才“嗯”了一声。

魔尊脸上的笑容扩大了，转身竟热络的在容澈的肩上拍了拍，道：“本尊其实最欣赏你这一点，绝不说假话！”

“嗯。”

“那些什么善意的谎言，我呸！谎言就是谎言！狗屁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