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说要进去探路呢。</p>

但看到苏元青遭此横祸，他立马退了。</p>

这个里面，说不定还有灾难。</p>

还是让苏元青这个行家进去吧——若探索出门道来，他们再进去不迟。</p>

苏元青思忖着回到那面墙面前，化出一缕力量，进入墙里。墙里渗透出好多光华，包裹他全身，他的意志似乎被一股力量裹挟，但没感觉到危险。他便暂时不管外面的危险，往墙里看了过去。在那片沟壑纵横的地方，他清楚地看到了一棵树，树下石桌之上摆着个棋盘。棋盘两边有两个石凳，一边盘坐着一个下棋的道人，另一边是空的。他心念一动，走了过去，看到棋盘上棋子飞舞，正在落子。</p>

但他已然清楚，这不是下棋，这是推衍。</p>

他看着那些棋子一个个落定。</p>

从下棋的角度来看，局势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他所属的白子很吃亏，快要被黑子围住。另一边，他占据了一点优势。</p>

“这是推衍了什么？”苏元青嘀咕一声。</p>

他修炼《六星推衍术》有段时日了，虽然还糊里糊涂，但了解的总比别人多一些。要说推衍最关键的，除了法术的高明，还有要推衍什么。法术修到通天，也有推算不了的天机，关键是要适度，找到所求。</p>

“这盘棋推衍了什么？”</p>

“亦或者问，我想知道什么？”</p>

这是两个不同的问题。</p>

一个问题是，这盘棋想给他算卜什么？</p>

第二个问题是，他想让这盘棋为他算卜什么？</p>

“算卜一道，理应以被算卜之人的意志为重。在这里，这盘棋是算命先生，我是被算的人，那就该以我为主。那就该问，在这个局势下，我想知道什么？”他犹豫了一阵儿，不知道该不该算自己，最终还是决定秉承祖训，心想，“万一算出祸来，这个情势下，可没时间再去解决，那不如算算东方牧歌能否成仙？她若能成仙，说明我们赢了。若是那样的话，我的结局应该很不错。就算这个。”</p>

他与东方牧歌合修，身上有东方牧歌的气息，凝聚一点念头在棋子之上，以算卜之法，抛掷于棋盘之上。棋盘之上有玄妙道纹，棋子摇晃着落在棋盘之上。</p>

一粒黑子在别处凝聚——继而无需苏元青落子，白子显现，随即黑子显现……棋盘上的棋子，又像一开始那样显现。</p>

咔嚓，咔嚓——这个地方越来越不稳，每落一子，地上的裂缝便多一道。</p>

苏元青心想，那大概是天谴报应，被这面墙承受。他暗自偷笑，心想，幸好不要让他来承受，不然，可就苦了。</p>

他在旁边静静地看。</p>

记住每个棋子的位置，并思索含义。</p>

他对下棋实在不精通，对其中的意义，也不甚理解。</p>

这不重要，回头出去，他可以去研究棋局，将它解释出来。</p>

咔嚓，咔嚓，那棵树也要裂开了。</p>

从外面看，整面墙正在迅速龟裂，好像在太阳底下曝晒了很多年的大地。</p>

轰隆，苏元青咯噔一下，因为就连他对面的那个道人，都一分为二，化成了两颗棋子，一黑一白，落在棋盘之上。咔嚓，棋盘也被砸破了。轰隆，轰隆，棋子开始破开，不能再算下去——苏元青感觉，这一算没有算到底。</p>

这也是命。就像璇玑洞里的那一算一样，有些东西干系太大，算不清。</p>

他不禁长叹——就在此时，那些棋子碎落成灰雾，像一股灵识一样，游进了他的身体里。他感觉自己在膨胀，千倍万倍的膨胀。随即，棋盘和树化成了道纹，也像江海一样流入膨胀的身体里。哗啦一声，他从墙里钻了出来。进去时，那只是一念，出来时，那一念已经变成不亚于他的元神的元神。</p>

他却没有欢喜，他盘坐下去，将那一念收到星盘之上。</p>

他本想接着推衍，看能否再多走一步——可是天命常常不如人意。</p>

哗啦一声，那新的元神像水珠一样坍塌了，和星盘合二为一。</p>

在坍塌时，有一念闪现，他分不清真假。但他看到东方牧歌坐在一棵树下养伤，旁边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壶茶，两个杯子——也许这只是错觉。</p>

他轻声一叹，不知道叹什么。</p>

见他睁开眼，东方牧歌立刻问道：“里面怎么回事？”</p>

苏元青说：“可惜，什么都碎了，算了一卦，没算到头。”</p>

东方牧歌问说：“算了什么？”</p>

“我修习《六星推衍术》，当然不能算我自己，所以我算了你的命。”苏元青呵呵一笑，“虽然没算到头，但也算出来一点东西。想不想知道？”</p>

“我不太想知道自己的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