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走到床边,顾怀试了试徐妙锦额头的温度:“还难不难受?”
大夫说是风寒,但吃了药也不见好,一张绝美的小脸苍白得让人心疼。
徐妙锦微微睁开眼睛,眼眸里倒映的脸让她安心了些:“不难受呢。”
顾怀端起碗给她喝了点水:“你姐姐很担心你,昨天去王府,要不是马公公通风报信,我就得被堵个正着...”
徐妙锦的精神似乎好了点,露出个小小的笑容:“你可以和姐姐说的。”
“现在你确实不适合回王府去住,太乱了,”顾怀给她垫了垫枕头,“说起来王爷才是真惨,现在天天都得上街装疯,大热天裹个被子见哪家开饭就往哪家钻...我都不忍心看,他知道你跟着回北平了,也赞同你先在这儿住着。”
“姐夫为什么要这样?”
顾怀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了避祸?为了造反?这种耐心,这种隐忍...难道要说问世间权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么?
他微微摇头:“只希望朝廷能多多少少顾忌些颜面。”
徐妙锦的脸更白了些:“三哥把我们放走了,朝廷会不会找三哥的麻烦?”
这个问题北上一路傲娇萝莉问了很多次,每一次顾怀都回答说不会,中山王府是朝廷柱石,更何况这件事朝廷并没有发现,哪里会去找徐增寿的麻烦?
但这一次他看着徐妙锦的眼睛,却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他轻轻摇头:“大都督还在给燕王府送来密信。”
朝廷上层的消息,是潜伏在金陵的秘谍司谍子打听不到的,事实上从朱棣回到北平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徐增寿的密信送过来,朝廷的决策,百官的态度,朝堂上汹涌的暗流...他挂念着北平的姐姐和姐夫,在所谓的大义和亲情之间,他选择了亲情。
放燕王三子一马的事情或许不会让他万劫不复,但这些密信一旦败露,结局...可想而知。
徐妙锦脸上的血色又消退了一些:“我好害怕。”
“我不怕朝廷大义,我只是个女孩子...姐夫造不造反,我都希望姐姐姐夫一家好好的...大哥总说中山王府食君之禄就该忠君之事,他会不会和姐夫有一天在战场上刀兵相见?到时候姐姐...以前三哥总是没心没肺的,但这次他好像有很多心事,又不肯和我说...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三哥了。”
原来是心病么?
夏日的天气很炎热,哪怕院子里有口天井,屋里也有暑气,更何况徐妙锦还盖了被子,额头上和鼻尖都有小小的汗珠。
吃了药,发了汗,风寒还没好,看来傲娇萝莉心里也压了很多事情,压得她一病就很难好起来。
原来北上这一路,看起来还是天真烂漫模样的傲娇萝莉,也是个小大人了。
顾怀轻轻给她擦去汗珠,沉默之中,只能站起身子:
“我去给你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