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离和镇北王反应最快,玄甲军一直是训练有素,从最初的震惊回转过来后,就地隐蔽。</p>
纳兰锦绣在局外把这些看得清清楚楚,她知道这是有人要父亲的命。她见到柳成锦的惨状,又听见密密麻麻的箭矢之声,心里不是不慌乱,不过被她强行忍住了。</p>
等到箭声终于停下来,空气中一片死寂。在那样的密度之下,即便有生还者,也一定会受伤。这里的这一群人,除了穆离和镇北王,以及惊云里的三人外,几乎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p>
“镇北王,徐怀予,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p>
一道粗犷的男声过后,一个一身北燕胡服的青年男子缓步走来。他生的不算极为俊美,但十分邪魅。</p>
一头漆黑的长发披散着,只在左侧编了一条小辫子,辫子尾梢处系着一颗血红色的珠子。那珠子大概有指腹一般大小,透着一股子阴邪之气。</p>
“拓跋涛,是你。”镇北王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p>
“不是我,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心机,能导这样一出好戏?”拓跋涛依然是邪魅笑着,眼神有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p>
“你倒是很有耐心。”</p>
“错!我这个人是最没耐心的,尤其是对着你们玄甲军的时候。”拓跋涛用手指拨弄着发尾的那颗红珠子,懒洋洋的说:“但是我一想到,这样就可以让你万劫不复,我便有耐心等了。”</p>
柳成锦和他带来的人是在北疆,这是镇北王怎么也脱不掉的责任。圣上对镇北王府本来就多有怀疑,如今再出了这件事,一定会认为他心怀不轨,不会再出手相助了。</p>
拓跋涛这一招釜底抽薪,不可谓不狠毒。</p>
“不过我还得多谢谢这位柳大人,他可真是草包的可以。收了我的银钱和女人,就任我撺掇摆布,却不知道我给他的东西就是他的催命符!”</p>
拓跋涛说到这里做仿佛开心的不行,他仰头哈哈大笑,笑声始终维持着一个频率,久久不去。听起来又是邪魅,又是惊悚。</p>
“你们大名不是讲究贤明的么?就这样的一个草包,就能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不是天要亡你们吗?所以说啊,你们大宁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p>
镇北王刚刚虽然有穆离护着,但依然受了伤。他知道自己要走到终途了,心里却也没什么好不甘的。</p>
他戎马半生,享受过胜利,自然也品尝过失败。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女儿,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暴露。</p>
穆离既然已经来了,那他就能确定,笙儿也一定在不远处。让她目睹他死,应该是件很残忍的事,可事情已经不由他控制了。</p>
拓跋涛没想到事到如今,镇北王还能如此淡定。他苦心筹谋了那么久,才有了今日的结果。</p>
他希望听到这位北疆人奉若神明的北疆之主,能够痛苦低鸣,能够不甘心。这样他才有成就感。不然他就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那他就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p>
“你们宁朝不是有句话吗?说是打雁人被雁啄了眼,我觉得你现在就是。”</p>
镇北王态度很平静:“你是说我是打雁的人,而你是我的猎物吗?”</p>
“呵!”拓跋涛冷笑一声:“死到临头了,还要跟我比嘴巴锋利,果然不愧是赫赫有名的镇北王。单单是你这副气度,就是一般人比不上的。”</p>
“多谢夸奖。”</p>
拓跋涛本来觉得镇北王知晓一切之后,应该是做困兽状。没想到几句话下来,还是自己落到下风。这让他心里一阵不舒坦。</p>
“你一死,徐锦策再出了事,你们镇北王府是不是就彻底垮台了?”拓跋涛的眼睛都笑弯了。</p>
拓跋涛是北燕王廷里地位最高的人,也曾被称为少年天才,也曾有雄心壮志。</p>
他早年跟徐锦策交过手,每一次都惨败。而每次失败之后,他就要受尽别人的冷嘲热讽。所以他特别恨镇北王府,恨他们每一个人。</p>
他们生来华贵,并且一直受人追捧。哪里能了解一个出身尊贵,却被人踩在烂泥里的人,会有多么痛苦?</p>
北燕人崇拜强者,根本就不能接受他的失败。他曾不止一次的发过誓,终有一天,要把镇北王府的人踩在脚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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